德拉科瞪大眼看着他，他再次想起了那杯淋在脸上的红酒，想起那些暗中凝视的目光……在吸血鬼眼中人类只是弱小的食物，不值得任何尊重。他们会把那两人分食干净，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就像曾经的他……

别想了，德拉科警告自己，乖乖听话……至少现在伏地魔还愿意宠爱他，否则他什么也没有。

他们做到了天明，德拉科累得一根指头都动不了，靠在伏地魔怀里任他摆弄。男人温柔地擦拭着他一片狼藉的私处，那儿已经磨红了，碰一下都痛。男孩哼哼着抱怨了几句，伏地魔耐心地哄着他，亲了亲他光洁的脸蛋。有一瞬间德拉科觉得他很像卢修斯——他也会这样安慰他，给他买喜欢的东西。但这是完全不同的，因为伏地魔还会吸他的血，和他上床，教他怎么伺候男人。这多么奇怪，他难以定义他和伏地魔之间的关系——不是亲情、不像爱情，似乎是主仆，但又不只是这样。德拉科无法用人类关系中的任何一种来形容，也许是因为他至今都无法理解吸血鬼的观念。

德拉科胡思乱想着，大脑有点混乱，胸部被掐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他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开始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终于又开始害怕——他仗着伏地魔的宠爱打压那些吸血鬼，却忘了他们曾将他逼到怎样危险的境地。哦，他应该学点东西，比如独自战斗，出门狩猎……德拉科一下子想到了吸血鬼进食时狰狞的脸，打了个寒噤。不，他宁愿呆在伏地魔身边，他才不想出去。

男人替他穿上内裤，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坐到自己身上来。德拉科听话地照做，被他的父亲抱在怀里。就呆在这儿，呆在他身边……可他又期待着出门，看一看远方熙熙攘攘的街道和高大的城堡。他希望能在白天看到它们，即使阳光会刺瞎他的双目，他也不想抛弃太阳。他想回到母亲的窗前，嗅一嗅丁香、白芷、薄荷的芬芳，而不是刺鼻难忍的血腥味。他想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即使他现在已经无法触摸温暖。

“在想什么？”察觉到了他在走神，男人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在那一刻，德拉科几乎脱口而出“想要回家”。但在对上他血红的眼睛后，一种压抑的恐惧瞬间浮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

“……没有，爸爸，”过了几秒，男孩说道，“我想睡觉，我有点累了。”

一个星期过后，德拉科在客厅里碰见了贝拉特里克斯，那时他正坐沙发上休息。

这个星期他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起得很晚，醒来已经错过了吸血鬼的早餐。伏地魔给他准备了血瓶，他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会喝一点，但大多时候他都将它压在首饰盒的最底层。德拉科每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在城堡里晃来晃去，从一楼逛到顶楼，每一层都转一转，看看里面有什么。城堡一共有八层，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厨师和清洁工的居所，虫尾巴也住在这儿；三楼是伏地魔专用的办公层；四楼的每个房间里都放满了书，有很多用外文撰写，德拉科看得很吃力，也没有兴趣继续阅读。

在第五层，他找到了之前见过的酒柜，里面放满了相同款式的葡萄酒瓶。每个酒瓶的瓶身上都贴着纸，印着不同的英文，德拉科一瓶一瓶看过来，发现上面标的都是人名和日期。酒瓶是按照时间顺序放的，最外面的时间最早，越往里越近，相邻的两个酒瓶标签上相隔的时间都是六个月左右。

六个月……血宴就是六个月举办一次，德拉科皱着眉想，难道说……

他慢慢往里走，念叨着，一直走到了酒柜的另一头，看向最后那只酒瓶。它放在最顶上，他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下来，转到正面，标签上的字赫然映入眼帘，他浑身一凛，如坠冰窟：

德拉科·马尔福，1866年1月25日。

他呆愣了几秒，手发着抖，险些把酒瓶甩出去，连忙又握紧了。不可能……这儿怎么会出现他的名字？不对，这个日期——1月25日——如果他没有记错，正好是血宴的那一天。酒瓶上写着他的名字，证明里面盛着他的血——祭品的血，那也就是说，酒柜里的每一只酒瓶都代表一个祭品。德拉科侧过头，他已经走到了很深的地方，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酒柜的尽头，玻璃门里闪烁着无数酒瓶银亮的光，宛若索命的幽魂。

血宴的祭品和普通血奴不同，他们会被残忍地吸干血杀死，这是德拉科后来才知道的。以前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件事，反正他已经活下来了，他不关心别人会怎么样。可现在，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上百瓶血酒，德拉科只觉得头昏脑胀，恶心得想吐。一想到酒瓶里面都是人血，他就双腿发软，动弹不得。他站了许久才颤抖着将自己的酒瓶放回，关上柜门，飞一般地逃了出去。直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精致的白瓷茶具看了足有一分钟，德拉科才慢慢缓过劲来，深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