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不是他定力不够，而是对方太妖孽。

想当初石观音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他尚能克制住澎湃的冲动，哪像现在，出了大丑。

无花一言不发地看着满腹牢骚的楚留香，反复思考自己方才的模样当真如对方所言那般妖里妖气的吗？他抬手摸了摸脸，忽然不大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

近几年，待五官张开，无花便很少照镜子。

虽然对自己的相貌没有意见，但是也不是很喜欢，毕竟他长得太像石观音。

一个男人长成他这样，又做出一副勾人的姿态，确实妖里妖气不大正经。

手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无花抬头看向楚留香，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你还在生气？”

无花道：“没有。”

楚留香仔细盯着他看了两眼，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才道：“方才说话没过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无花道：“我觉得你的话挺有道理的。”

说着，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楚留香奇怪道：“你在做什么？”

无花道：“照镜子，验证你的话。”

楚留香：“……你还是别照了。”

无花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朋友，疑惑道：“怎么了？”

楚留香道：“我怕你镜子照多了，步了石观音的后尘。”

无花：“…………”

无花丢给男人一个优雅的白眼，重新爬上床。

烛火已然熄灭。

黑暗中，楚留香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逐渐变得幽深而复杂。

他对无花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带着这个深奥的哲学问题，楚留香渐渐进入梦乡，而后做了一个颇为挣扎的梦。

无花睡得倒是安稳。

楚留香喜不喜欢他，对他根本没有影响。

关键看自己对楚留香有没有那种心思。

没有的话，两人继续当朋友。

有的话，美男计也好，威逼利诱强取豪夺也罢，对方甭想逃过他的手掌心。

不过，他对楚留香暂时没那个心思。

所以，楚留香暂且是安全的。

睡梦中的楚留香打了个冷颤，而后手指碰到软绵绵暖呼呼的“大抱枕”，立马将其抱在怀中。

第二日，两人用过早饭，买了些干粮带上，便继续赶路。

干了大半日的路，二人终于到了楚留香的秘密小庄子。

楚留香在此休整了一夜，翌日告别无花，踏往寻妹路程。

无花前两天待在庄子里，四处转了转，欣赏风景。

第三天，出门逛街。

刚到街上，便被人叫住了。

“无花？”

那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斯文俊秀，浑身透着股冷漠疏离。

当他的目光落在无花身上，立马变得灼热而温柔。

“你是……”

少年清隽的五官给他一种眼熟感，好似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少年抿了抿唇，委屈道：“无花哥哥认不出我了吗？我是原随云。”

无花恍然大悟，原来是当初被掳走的小豆丁。

无花微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一晃眼你都长大了。”

原随云嘴角不甚明显的抽了抽，没记错的话，无花只比他大三岁吧，说话这般老气横秋，活像比他大三十。

既然偶遇，两人找了个茶馆叙旧聊天。

无花抿了口茶水，温声道：“方才你怎么认出我的？”

原随云道：“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一闻便知。”

无花：“…………”

这是狗鼻子吧！

原随云不知他内心腹诽，问道：“听说你还俗了，可是真的？”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原随云第一反应，谁在乱放屁。

直到确定这是莆田少林寺对外放出的消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是真的。”无花道：“前不久，刚还俗。”

原随云没有问明原因，以他和无花的关系，并不适合问这种私密性的事情。

原随云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无论什么话题，他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通通都能接上。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无花看了眼外面暗下的天色，道：“我该回去了。”

原随云道：“你住在哪家客栈？明日我去找你。”

无花道：“我借住在朋友家。”

原随云道：“那明日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无花点头应好。

分别之际，原随云忽然道：“我能摸一下你长什么样吗？”

无花微笑道：“不能。”

原随云：“…………”

给点面子能别拒绝的这么干脆吗？

无花见原随云十分失落的样子，出声安慰道：“皮相而已，不用那么在意。”

原随云幽幽道：“不在意，为什么不给我摸摸看？”

无花道：“因为我的脸，只有另一半可以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