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已经走出长长的隧道，来到一座山谷中，此处风景优美，花香宜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充满危险与禁忌的“禁地”。

山谷并不大，景致一目了然，除了遍地野花野草，就只有不远处的花丛中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祭台。那祭台长久无人打理，经受不住风雨的侵蚀，有些地方的砖块已经剥落了，边缘处爬满青苔。

江小鱼握紧妻子的手，轻吐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开口：

“走，咱们过去看看。”

祭台上的机关还算简单，两人很快打开了地道入口，顺着台阶往下走，整个地下宫殿的全貌渐渐展露在他们眼前。地宫内光线并不昏暗，墙壁两侧和顶上都嵌着水蓝色的珠子，那珠子不似夜明珠般明亮，但也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两人刚踏下最后一个台阶，头顶的石板就自动闭合了，路小满拿出火折子吹亮，火苗轻微颤动，左右摇摆，说明地宫中的空气是流通的，除了顶上，一定还有别的出口，他们便放下心来，继续向前探索。

再往里是一个水潭，水潭中央矗立着一座人形雕像，那是一个脚踏浪花的女人，她双眼平视前方，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两只玉臂横在胸前，做了一个玄而又玄的手势。

“啊，这位应该是我们神水宫的祖师奶奶，我曾见过她的画像。”

看到这座雕像，江小鱼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反应过来，连忙同路小满解释。

路小满没接话，而是观察了一下“祖师奶奶”的样子，忽然出声道：

“水底下好像有东西。”

雕像的双手都拈成了兰花指，右手在内，左手在外，但左手的小指头却不是向上翘起，而是弯折下来，指向水潭底部，看着很是怪异。

江小鱼脱下外衣，灵活地钻进水里，没一会儿就从雕像正下方摸出一个油布包来。他把东西扔上岸，又转回雕像那边，依照着路小满的指示将“祖师奶奶”的小指头掰回原位，紧接着下一秒，地宫内响起“轰隆轰隆”的声音，后面的一道石门打开了。

两人顺着通道离开地宫，期间路小满打开了油布包，发现里面是一本名为《神水宝典》的秘籍。她大致翻阅了一下，开篇就是“天一神水”的炼制方法，后面还记载着内力“天水神功”和掌法“澎湃如潮”的武功要诀，这些皆是水母阴姬的毕生心血。

江小鱼一愣，随之也忍不住动容：

“这是神水宫历代相传的典籍，据说只有宫主才有资格借阅，没想到宫主竟然会传给我……”

他小的时候最开始是由一位叫“萱姨”的女人照顾的，后来萱姨得病去世，他就跟着水母阴姬，两人的确可以算作名义上的母子，但他从来没有喊过对方一声“母亲”，水母阴姬同样对他不冷不热。所以在此之前，哪怕他一直占着“神水宫传人”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水母阴姬真的会把宫主之位传给他。

“她待你的确很好，”路小满也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高兴，顺便还开了个玩笑，“是不是担心你作为赘婿，会受我的欺负，所以才特意送上这一份大礼？”

江小鱼也笑了：“娘子的欺负，能算欺负么？为夫甘之如饴……”

他说着便亲亲热热地挨了过来，眼看着一枚吻就要落在路小满的脸侧，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咳嗽声。

像个抓早恋的教导主任一样打断两人的宫南燕板着脸道：

“宫主要见你们。”

……

许是受到了触动，见到水母阴姬的第一眼，江小鱼就立刻冲上去表明心迹：

“母亲！今后您就是我的亲母亲！您放心，孩儿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水母阴姬：“……”

哪来的熊孩子，给我滚出去！

不得不说，这位江湖上凶名在外的女人的确有种外冷内热的特质，她表面上很是嫌弃，眉梢眼角处却透露着亮晶晶的笑意。此时此刻，她不再是独步天下的武林高手，而是一位对孩子展露出温柔与慈爱的普通母亲。

江小鱼失去的母爱，在另一个人身上找了回来，而这个人曾经失去过一个女儿。他们填补上彼此的空缺，命运总是残酷又充满温情。

路小满站在旁边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多年前在神水宫发生的一幕幕快速闪过，逐渐与眼前的场景重合。生命的轨迹玄妙而神奇，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后来有一次江小鱼问她：“娘子，燕姑姑说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你娘，她还抱过我呢！她是不是从小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那这么算咱们两个可是天生一对啊！”

路小满：“……你燕姑姑说错了。”

“真的？”江小鱼又黏黏糊糊地缠上来，“那为何初次见面时，我便觉得你面善，这难道不是你我二人命中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