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太宰,治?”
“是我。”
“我是秋叶心, 你可以称呼我为秋叶老师。”
“好的,心老师。”
秋叶心愣了愣,看着对方明明是在微笑、却不见任何笑意的眼睛似乎有些头疼,随即又笑了起来:“还真是个问题儿童中的问题儿童呢。”
“哦呀, 我已经不是儿童了哦。”
“得了吧,没满十六岁去医院也是要挂儿科的。”
“……”
这个女老师, 是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在很多地方,和森鸥外相熟就很奇怪,而且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份,每一次来到港口Mafia大楼上课的时候都是悠然自在,根本就没有自己身处黑手党基地的自觉。
她并不介意自己的想法,唯独会制止他的自毁。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想要自杀是什么软弱的事情,或者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要比自杀更加鼓起勇气的事情了。”
“哦呀,为什么?”
“不仅要和整个世界作出诀别,还要自己承受痛苦,这可不是什么没有勇气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
在你的眼里,我很有勇气?
“当然了,如果说要自杀的话,我个人建议你要清爽朝气一点。”
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里有着勃勃生机,满含着笑意看着他。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平等而又安宁,甚至于还带着些许赞赏的态度:“自杀给人的感觉是逃避,没人会喜欢在死后给人以‘这个人是逃避事实才做出了这个选择’。”
他略微瞪大了眼睛,仿佛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新奇:“那为什么要清爽朝气一点?”
“没有人能够指责一个拼尽全力的人,而且日本这个扭曲的国家,如果死于樱花飘落的河中,都会送投水的人一句‘真美’,而不是‘好可惜,他让这条河变成了凶杀案发现场’。”
“……”
“治,所以你想死的话,一定要死的好看一点。”
这还真是一个,好难达成的条件。
寻找死亡的方式很难,不能太痛,不能太难看,要清爽,要朝气,还要有美感——
虽然还是很想自杀,但是在想到要达成这么多条件,太宰治又觉得有些烦躁。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信心老师的那些话呢?是因为她诉说这些的态度太过于平和,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不知不觉地让他接受了这些,还是说她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有意提出了这么多难以同时达成的条件?
或者说,她早就想到了一个这样美丽的死法?
的确,她的死很美丽,整个人化为了美丽的光,无数的字眼从她身后飘出落入书本,她微微合上双眼,脸上的笑容仿佛是解脱,又像是有些不舍。
“只不过,有些对不起那孩子啊。”
她看着自己笑着,太宰治也知道她在说谁。
秋叶樱。
太宰治觉得自己对那个孩子感官一般,他偶尔也有去见过那个活泼到让人觉得是不是有点过头的小姑娘。但是在见到她的时候,太宰治只有一个想法。
她和她的竹马两个人如果说能够进入港口Mafia的话,简直就是完美的搭档。
一个杀人放火一个清扫现场,保证能让监察厅那些人把各种事故当成是灵异事件。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很敏锐地总能扫过他在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躲得快,怕是早就被发现了。
“比吕士!我和你说绝对有人在跟踪我!”
“……”
戴着眼镜的小少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狐疑地看了眼街上后拿出了手机:“那还是给秋叶阿姨打个电话吧?而且你不是最近在练空手道么?”
“虽然我现在比你高了十厘米,但是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成年人啊。”
紫发的小男孩明显头上出现了个十字,咬牙切齿地打开了手机:“不许和我提身高这件事。”
“十厘米十厘米,比吕士,我比你高了有几厘米啊?”
“闭嘴,你这个天天钓鲈鱼的家伙!”
真是,吵架都这么小孩子。
太宰治突然笑了起来,回头看着天空第一次明白了秋叶心和自己说的勇气。
和这么美丽的世界诀别,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
“太宰,太宰,你看我带出来了什么?”
和当年那天一样灿烂的午后阳光里,太宰治猛地回过神,扭头看着偷偷摸摸带着什么东西跑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挑了挑眉:“哦呀,春名你就不怕被樱压着做数学题么?”
“噫。”
金色头发的国木田春名小姑娘皱了皱鼻子,最后悄悄咪咪地把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不管,我先把东西交给你,你告诉我里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