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黑的两道车影,就如闪电般急掠过众人面前,转瞬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上一刻看呆了的车手们,下一刻不禁面面相觑,紧接着猛然站了起来。
“喂喂,他们真的朝大观山的方向去了。”
“是外地车手吧,我从来没在本地见过那样的车啊。”
“我看到了,那两台车都是群马的牌照。”
“说到群马白色FC的话,只会让人联想到赤城的白彗星吧。”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从没听说过群马有什么出名的FC和GTR组合。”
“高桥兄弟里的弟弟,我记得开的是一部黄色的FD吧。”
“搞不懂,难道只是普通的过路车吗?”
“笨蛋,听那引擎的声音和他们加速时动作,就知道不可能是普通人啊。”
“不会吧……他们到底清不清楚,在这个时候上山,是一定会遇到死神的啊!”
说到这点,不安的感觉在人群中沸腾。
而驾驶着凉介先生的FC 的藤原拓海,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的集中。
在做过凉介先生的听客后,他知道这个时间来到箱根的大观山,能遇到那部由‘北条学长’驾驶的暗银色R-32的概率是极高的。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将他错当成凉介先生……他从头到尾都不能与死神打照面。
必须选择先行,避免让北条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长相,还必须稍微模仿凉介先生的跑法。
与无比熟悉山路、又怀抱着致他于死地的恶意的本地车手比赛时选择先行,无疑是将自己的性命置放在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藤原拓海想要做的,不仅是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想保证FC的完好无损。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前来的话,保证前者或许难度不高,却很难做到让FC也安然无恙。
出于这些考虑他,他才不得不向老爸开口,寻求帮助。
有老爸在后面跟着,无疑等同于一位绝对可信的强手替他做备份计划、上双保险……他就能毫无顾忌地发挥了。
藤原拓海深舒口气。
当他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时,大观山的方向指示牌刚好映入眼帘。
他眸光微沉,毫不迟疑地转向拐入辅路,朝着对白色FC的主人满怀怨恨的‘死神’的盘踞地驶去。
每当邻近亡故女友香织的忌日,北条凛的心境就会深深陷入濒临崩溃的绝境,行事也越发乖张暴戾、疯狂无常。
还有不到3个小时。
在位于大观山山顶的观景台上,北条凛独自一人坐在残存着白天日照的闷热的石阶上。
他的上身像垂暮老人一样佝偻着,双手疲软地搭在分开的两侧膝头,浑身就像一座石雕般纹丝不动,半天都不见眨动的眼底一片死寂。
因为知道每到大雾笼罩箱根这一带山林的时节,‘死神’出没的次数就会变得无比频繁,绝大多数本地公路赛车手出于对两者的忌惮,都默契地选择了暂停飙车的活动。
无形中对北条凛祭奠香织的场所,进行了清场。
白天还会有些游客来游览的山林,这时除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外,并没有丝毫的人迹。
在去年和前年的这天晚上,北条凛都会孤独地坐到天光大亮,等待他怨恨着的那位情敌前来赴约。
如果高桥凉介出现了的话,他就会与对方决一死战,让输家奔赴黄泉陪伴香织。
要是对方没有应战,他便驾车到香织的墓碑前,坐上整整一天再离开。
此前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得到高桥凉介的回复,北条凛原本以为,这又是与前两次没有区别的一天。
——直到他的耳膜,清晰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转子引擎的动静为止。
他迟疑地眨了下眼,几乎以为那样充满力量的声响,是自己太过思念香织、渴望于高桥凉介死斗而产生的幻觉。
然而那道声响飞速朝山顶的方位接近,立马就让他意识到那是不折不扣的现实。
虽然只能分辨出是转子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但他的直觉,还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
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只可能是高桥凉介。
北条凛呼吸微窒,猛然站了起来。
“香织。”
他僵硬地牵动着唇角,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来了。”
他一边踉踉跄跄地朝R-32走去,一边喃喃自语着:“让你喜欢到宁愿舍弃性命也不肯放手的那个男人……他终于为你来了。”
等下的比赛里,就选你真心喜欢着的那个男人下去陪你吧。
不管是我,还是凉介,都可以。
北条凛坐进GTR的驾驶室中,神情木然地系上了安全带,握上换挡杆,发动引擎。
这一次,你可要好好选啊,香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