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所依存。葛罗芬戴尔脸上的痛苦神情令亚拉冈的心头热了起来。

我懂了。

真正懂了。

所以，埃尔隆不罚你。

你积极地成为盾，扮演黑脸，保护所爱的孩子的血脉远离一切背德与罪恶，且从不辩解。

「葛罗芬戴尔，你真的希望获得肉体重生吗？为什么不选择无苦无忧的永眠？」

「我没选择。」

……没得选择。

「你希望的和你渴求的是不同的东西。即使灵魂渴求著无忧的永眠，希望却在别处。埃斯特尔，就像你也没得选择一样。如果你最终选择你所渴望的，那里不会存有希望，这无异于堕落。如果你抛开一切，换取森林精灵的诱惑，等待你的只有无尽黑暗。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它。」

「莱格拉斯不会回应我的渴求。」

「但，他也没有背弃你。」

一瞬间，他想像起那种堕落的快感。

那一定是个魅惑、糜烂的世界吧。

用锁链栓住美丽的精灵，将他关进黑暗之中。

直到那高贵的灵魂堕落成半兽人。

「我……」

「别希冀那种世界，即使你渴求它。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因为那是邪恶的诱惑。」

但输给诱惑的人何其多！

因此，贡多林灭亡了；辛格尔招至了自己的死亡；埃西铎造成闇王和下一纪元的纠葛。

「我当你是坏人，憎恨你，摒弃了所有的诱惑。也就是说，我完全是按照你的剧本演出吗？」

葛罗芬戴尔的嘴角勾起一弯弧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是，只剩最后一夜，你就不能放任我吗？」

「你太任性了。」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还是个孩子。」

亚拉冈像个孩子似的挑起眉，转头望向营地。

「莱格拉斯，选择了埃尔隆？」

「………错，莱格拉斯选择你，所以他接受埃尔隆的追求。待这一切了结后，埃尔隆会带著气之戒渡海。但莱格拉斯拒绝西行，直到你死，他都会留在这一地，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森林精灵将服侍人类的王，虽然他无法满足你的欲望。」

欲望吗？

亚拉冈露出苦笑。

他向莱格拉斯承诺不再抱他。

但莱格拉斯却答应留在他身旁。

他的希望，是实现了。

第32章 - 归来 03

夜晚的空气很舒服。

是一种不同于白昼之温暖的安详。

精灵向来喜爱夜间的黑暗。

因为他们生于黑暗之中，心灵上纯粹的平静也存在黑暗之中。

亚拉冈侧眼瞧著身旁的葛罗芬戴尔。

没想到这个精灵原来这么长舌？！

他平静地述说起亚拉冈的孩提时代，也就是他还叫作埃斯特尔时的点点滴滴。

语调柔和而温暖。

和自己所认识的葛罗芬戴尔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这语气却是令人怀念的。

这一定是………流动在自己体内的血的远古记忆。

那个在葛罗芬戴尔的幸福时光里，被柔声细语呵护著的孩子的记忆。

要压抑这份温柔该是多么的痛苦……

但，已经无此必要了。

在埃尔隆的怀抱里，莱格拉斯睁开迷蒙的眼。

「埃斯特尔……在找我………」

在身体噙入另一个男人的情况下，竟还叫著他的名字？

埃尔隆毫不掩饰自己的妒意，伸手扣住莱格拉斯的下颚转向自己。

「看着我！」

游移的视线聚焦在埃尔隆的脸上。

「你再说出这个名字试试看！我会杀了埃斯特尔！」

莱格拉斯面带微笑，对上埃尔隆认真的视线。

「我………爱埃斯特尔啊………我是为埃斯特尔而生的。」

不再多说，埃尔隆举起手。但下一刻，他的动作就僵在半空－－一只看不见的手压制著他的胳膊和冲动。

「你……又来搅局啦，葛罗芬戴尔………」

莱格拉斯轻轻握住埃尔隆扬起的手。

「………你看得见？」

「看不见，但我知道。葛罗芬戴尔一直左右著你，不让你偏离“埃尔隆的道路”。干脆拜托他吧，说不定葛罗芬戴尔会替你杀了埃斯特尔。」

年轻精灵吐出残酷的话语。

「莱格拉斯，你一直想著这种事吗？」

「不………是更加残酷的。所谓欲望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即使是现在，你依然可以用一根指头下命令，取下瑟兰督伊王的首级，将我从森林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莱格拉斯！」

苍蓝的眼瞳淌下银色的泪水。

说谎。

我一点也不希望这样。

因为………

现在的我，很幸福。

「你没有必要带著罪恶感。」

「但我伤害了好多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