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稍稍侧身，以肩膀承受了剑锋。

「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杀得了我吗？」

「杀不了你，我就杀我自己！」

他拔出短剑，回向自己的咽喉。

葛罗芬戴尔倏地伸臂抓住剑刃。

「你这么做，你的王上所企求的和平就会回到原点，他会向伊姆拉崔出兵；而我，是不会饶过违逆埃尔隆的人的。我可不怕杀害同族。」

怒火中烧的眼眸冷却了下来。

「只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你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导致它灭亡吗？」

迷蒙的眼瞳淌下一滴泪水。

莱格拉斯无力地放脱短剑，葛罗芬戴尔也跟著松开紧握的手。

那染得殷红的利刃跌落地面，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别再管埃斯特尔了。」

蹲在血泊中的莱格拉斯只是摇头。

「………我爱他……」

「埃斯特尔的命运在别的地方。」

葛罗芬戴尔用没受伤的手拉住莱格拉斯的胳臂，让他站起。

「把血洗掉，穿好衣服，回房间去。」

莱格拉斯垂著头，照对方的话做了。

「失态了。」

在埃尔隆的房间里，葛罗芬戴尔伫立著报告了事情的始末。

埃尔隆手指交握，定定地盯著原本正在写但现在却被推到一旁的书。

沉默中，葛罗芬戴尔只是静静地等候埃尔隆做出反应。

「……你会为了图尔，交出你的性命吗？」

虽然不解于这意料之外的问题，葛罗芬戴尔仍然回答了。

「图尔……是朋友，为友人出生入死，理所当然。」

所以，他和炎魔对决。

「那么，如果图尔在你眼前谋反，你会杀了他吗？」

抿著唇，他直视著埃尔隆。

「……那是……为了他的名誉。」

微微一笑，埃尔隆摇了摇头。

「不，你做不到。我……信任埃西铎，即使他被魔戒的力量所禁锢，那也无法令我抹消对朋友的情谊，也无法动手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莱格拉斯会始终信任埃斯特尔，欣然地献出生命吧。谁也阻止不了，即使埃斯特尔变心了。用不着担心，埃斯特尔还在成长，等他长大了，自然会理解莱格拉的友情。这次事件，的确会让埃斯特尔体认到他自己所抱有的幻想吧。但是，他对莱格拉斯的感情不会变淡，莱格拉斯也不会弃他于不顾。所以你不须感到内咎。」

叹了口气，埃尔隆抬起头。

「有血的味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葛罗芬戴尔握住掌心。

「不要紧的。」

埃尔隆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打开了那只手，并解开他的衣襟，检视肩上的伤处。

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表面都已经结痂了。

「不好好治疗，会留下疤痕的。」

埃尔隆从房内的药架上取下几样物品，让葛罗芬戴尔坐下。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被莱格拉斯刺伤的？」

看着抬头不语的葛罗芬戴尔，埃尔隆浅笑道：「留下这种情场上的伤痕，哪天西渡到阿门洲时，我会挨骂的。」

「开什么玩笑！」

「你的心，不在这里。这一点我还知道。」

上完药，葛罗芬戴尔重新穿好衣服。

「没必要把良心的苛责留在身体上。你是故意被刺的吧？但我可没办法假装没看见你的伤。」

把药归回原位，埃尔隆没有转身。

「万一……□王再次取回力量，人类失去他们的王，我们溃败了……我会留在这片绝望的大地。如果你有慈悲……如果你真能像你说的冷酷地硬起心肠的话，到时，杀了我。」

葛罗芬戴尔慢慢地走近埃尔隆，环住他的背。

「到时，我也会留在这片无望之地，和我的最后之主，埃尔隆，命运与共。」

第18章 18

埃斯特尔失踪了。

傍晚起，山谷流传著这样的耳语。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莱格拉斯独自待在房里，他的一个随从走进来如此说道。

「和我们无关。」

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却是一阵骚动。

以适当的言词打发掉随从后，莱格拉斯便走出房门去打探情况。

在长廊的角落，他看见正站著交谈的埃尔隆和葛罗芬戴尔。他远远地停步，动摇的双脚无力逃离。

「莱格拉斯。」

发现愣愣地站著的莱格拉斯，埃尔隆走了过来。

年轻精灵低下头，不敢抬起。

「埃斯特尔没有回来。」

胸中一痛，他垂著头，只以视线瞅著葛罗芬戴尔。

「我不过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帮我们找回埃斯特尔吗？」

他倒吸了口气，身体僵硬。

「……埃尔隆王……」

葛罗芬戴尔的声音里带著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