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并且有了一个长长的、很安稳的梦。
******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在弟弟佐助还没出生的时候,鼬曾隐约担心过,新生的孩子会不会分走姐姐的注意?不过他和同龄人的区别就在于,他知道这种心理很幼稚,所以坚决不会表现出来,甚至在止水偶然问起时,他也不肯承认。
“不,并没有这回事。”
他用力甩出一把手里剑。笃笃笃笃笃——目标全中。
很好。他面无表情地想。
“是吗?”止水看上去真信了,笑道,“果然鼬很成熟啊。”
没错,他可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孩子。
不过,等佐助实际出生,鼬的心情就全部转化为对新生命的好奇和向往。那个小小的婴儿看上去那么柔弱、娇小。原来,生命在最初是以这样无害的姿态来到世界上的。并且他会长大,变得越来越强。
一定要好好长大啊。鼬不期然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旋即他想到,当年姐姐是不是也曾带着这样的心情注视过他?
就仿佛轮回一样。生命真是奇妙。
他喜欢这样的奇妙。
想要变强,变强;强到足以掐断一切动乱的根源,强到能缔造一个新世界,让一切生命都自由地成长。
为了这个愿望,鼬能忍受一切。
而需要忍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忍校里度过的时光。虽然这么说有炫耀之嫌,但事实就是,忍校里的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在鼬看来都实在太平庸了。
不,他并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才能的平庸就和相貌的美丑一样,是客观的、不能被改变的事实,没什么好评价的。只不过,对自己的平庸一无所知,还要浪费时间去嫉妒他人、挑起无谓的争执,这就很可鄙了。
鼬不想和这样的同学打交道。
既不能学到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实力相当的朋友,鼬越来越觉得学校无聊。他想出了个办法:让影分/身待在学校里,真正的自己则跑去森林中修炼。
“鼬在学校有交到新朋友吗?”
当母亲这么问的时候,他很平静地摇头:“不,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人。”
不是不知道母亲希望他多交些朋友,可他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益的人和事上。鼬天生就懂得什么叫“知行合一”,既然这么想,当然也就会这么做。
人们很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每一天都会觉得此刻的自己是成熟的,并且坚信自己想法的正确性,而且越是聪明人,就越固执。鼬是天才中的天才,那么自然也有一等一的固执。
所以就算是姐姐让他多和别人交流一下,鼬也不肯。事实上,他跟那些谈论漫画的男孩子、讨论谁最帅的女孩子之间,也的确没什么共同话题。
“啊啊啊!小鼬你真是固执啊。”
那个人有点抓狂。
“你都不告诉别人你在想什么,人家怎么会让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很多时候你看到的别人只是最表面的那一层而已。人们不真正交往的话,就没办法相互理解啊。”
才不是,那就是些没意思的家伙嘛。
但姐姐并不死心。她居然翘了班,拖着他,还有他的一些同学一起,去郊游和吃点心。鼬是想挣扎的,可惜他对姐姐的抗争从来没能成功过。
于是就演变成了,大家一起在南贺川岸边的草地上,放风筝、讲故事,玩一些没什么难度的游戏,还要吃东西聊天……这种局面。
一开始他的同龄人还挺拘束,但没一会儿,每个人都喜欢上了他的姐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姐姐在人群的中心眉飞色舞,还硬把旁观的他给拖过去,揉着他的头开玩笑。鼬跟自己的同学好一阵大眼瞪小眼。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活动多来几次之后,鼬发现,好像也没那么无聊。原来A的父母对他总是期望过高,可A并没有太多才能,所以A才变成现在一样又自卑又自大的性格。B天生性格柔弱,可他父亲总觉得儿子该豪爽大方,暴躁一点都可以,却让他变得更加怯懦。C不想当忍者,而更喜欢画画,可是她奶奶坚持要她继承父母的职业,她在学校里一点学不进去……
大家当然不会说得这么明白;这都是鼬自己观察、推断出来的。
那天晚上他和姐姐一起回家,不巧遇到一场夏季的暴雨。当他们在某个屋檐下躲雨的时候,姐姐说:“有感觉了吗?”
他不明所以,却又似乎若有所思。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啊,一定要说的话,就像千层蛋糕一样。当我们知道B性格怯懦的时候,我们讨厌他,等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过后,又会同情他。而假如有谁能帮他一把,他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勇敢的人。你能看到哪一层的他,决定了你对待他的态度和方式。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