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看了他一眼。
“若是日常工作,我们的记忆是会被反复修正更新的。”
好像是这样。
阿楚说:“既然你是古战场的守门人……那么,我之前应该参加过公会战。”
老铁匠坐在院子里另一头,叼着烟杆,吹出一口雾气。
他听着他们聊天,突然很感慨:“公会战啊!想想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当初,我儿子也被公会基地征召过去,我们已经好久不见啰——”
阿楚来的路上已经听诸葛亮介绍过铁匠家的故事,插嘴道:“您那位是女儿啊。”
“当儿子养的嘞。”铁匠摆摆手,表示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公会里人心难测啊!捧高踩低,人人都想往高处爬,什么阴私手段都能用出来——年轻人,还是急流勇退好啊。”
阿楚看看昔日战神白起,再看看老铁匠,没有办法否认。
玩弄权术,他确实不擅长,这和在战场上调兵遣将、战术抗衡搏斗,完全是不一样的领域。
这么说,他走到现在这一步……难道是命运的一环?
阿楚仍然有些不甘心,问:“这次谁是赢家?”
白起报了一个名字:“刘邦。”
“……”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听到这名字就硬了,拳头硬了。
阿楚还算沉着,点点头道:“心情不好,我先去睡觉了。”
白起说:“你如果不起夜,就睡里侧,不然我会踩到你。”
阿楚走进屋内,环视一圈。
这应该是铁匠家那位假小子原来的房间。说是按照儿子的方式来养,的确比寻常女儿家的卧房大一些,东西很少,只有一个木柜,墙上还挂着锄头和木杆。炕上的床也很宽敞,足够一个人滚两圈,但如果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那还是有些勉强的。
他叹了口气,只能忍忍了。
现在卧薪尝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
诸葛亮回到草棚时,有一只白鹤在等他。
它身形修长,脖颈纤细优雅,纯白的羽毛不沾半点尘埃,头颅微微低垂,很安静地靠在稻草边,仿若遗世独立的白衣佳人。
他不由愣了一下。
这是新快递员?
诸葛亮谨慎地走上前,那白鹤迈开大长腿,朝他靠近,将一扎卷起的信送过来。
那是一张粉色的信笺。
纸张边缘上黏了几朵细碎的花瓣,难以分辨是什么品种,又浸染过梅花的汁水,带着清幽的香气。
喜欢折腾风雅情趣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诸葛亮将卷纸展开来,准备阅读内容。
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只留了一句诗,纸上大半的篇幅都被一副简笔画占据。
木炭的痕迹,笔法略显稚嫩青涩,但劲道深刻,线条清晰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耽搁,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嗯,看出来很努力,但是画得有些抽象。
诸葛亮对着烛光努力辨认,看出来是一座山……或者说,是山脉。云雾缭绕,白雪皑皑,胡乱涂黑的部分,大约是阴影吧。
画中央还有一个黑团子,身后是长长的一串爪印。
自画像?
这景色特征实在太少,他猜不出来是哪里,又回到了那首诗句上。
天山三丈雪。
……这是他理解的那座天山么?
怎么一下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诸葛亮收起信笺,暗自嘀咕,难道是要回碎叶城故地重游么?
他想不明白,先暂时收了起来。
那只白鹤用翅膀碰了碰他的手背,轻轻唤了一声,转身走出几步,猛然振翅跃起,乘风而去,隐入茫茫夜色中。
……
晨间,第一道阳光落入窗前,阿楚就已经机警地睁开了眼睛。
但白起还是更早一步出去了,只在床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小坐标,交代是诸葛亮转告的。
阿楚捏着纸条顺着坐标找过去,在暖棚里找到了诸葛亮。
说是暖棚,其实就是额外搭建了一个避风的竹棚,屋顶盖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前后门则用芭蕉叶挡着。至于暖气的来源……
他的火球术掌握得炉火纯青,都不用担心什么天干物燥,一不小心火烧全村的问题。
诸葛亮穿着浅蓝色的长袍,混不在意地蹲在地上,任由衣摆拖在后面,手里摸着一丛绿叶,专注想着什么。
“你来得正好。”他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来看看我的草莓。”
“你喜欢吃草莓?”阿楚大步跨到他身旁,打量那土壤里钻出来的绿叶,觉得很稀奇。
“草莓好赚。”诸葛亮说得言简意赅。
阿楚也跟着蹲下来,听他安排。
“杂草太多了,得挑出来,”诸葛亮顺手给他塞了一把铲子,“你能区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