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夏五】铁城墙(121)
左肩很痛,贯穿伤撕裂骨肉,血还在不断渗出。他想起哨岗上猝不及防的邂逅,五条就那么站在月光下,军装利落肃杀,样貌绝美得惊为天人。夏油在那双蔚蓝眼眸中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咧嘴笑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笑,或许只是纪悼横亘前方的十年,与少年人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也许面具带久了,便当真连自己也摘不下来。
夏油突然有些辨不清自己对五条的感情。
那些回忆像一条河流,从灵魂彼端横向延伸,不分年月地缓缓流淌。即便远在天边,其中沉淀的、无比纯净的卵石也永不磨损,完整而固执地保留着最原本的模样。
他弯腰舀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
我爱你。夏油无声地说,念了一遍又一遍。
五条眼中闪过挣扎,极其不和谐地打破了亘古冰雪,仿佛活生生剜下一块肉。夏油有些不合时宜地欣喜,乐于见到他冷漠之下的鲜活。
“那便让我解放吧。”他无情地说,将这些词句放在眼睛里,透过交缠的目光扔向五条。
他确信悟一定能懂。
当针剂注入血管时,夏油不再感到内心焦灼沸腾的火焰。
他珍而重之地凝着五条,在大海与天空中看见一个几欲落泪的人。事到如今,他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五条还是自己,只是伸出双臂拥抱他,在他耳边轻轻倾吐话语。
我爱你,他说,但我并不后悔,也不感到抱歉。
药效发作,足尖隐隐发麻。夏油闭上眼,放任自己落入黑暗,在那漆黑污浊的漩涡中徘徊下沉,直至微光映入眼帘。
他向光芒走去,在隧道尽头看见一闪而逝的银白发尖。
海风拂面,晚霞虚架天际,港湾显出祥和安逸的氛围。
夏油跨过栅栏,轻车熟路地走到码头深处,正对沉下地平线的夕阳。日轮缀着深厚苍老的火,从波光粼粼处徐徐坠落,最后几寸光晖穿透暮色,摇摇晃晃地攀到脚边。
独木舟在运河上飘来飘去,渔船归港,河面难得平静。他坐下,托腮静看一场盛大的日落,眼眶深处热乎乎的,仿佛也蓄着一团火。
直到月朗星稀,锅底似的天幕倒扣而至。风捎来的温度逐渐变凉,夕阳散尽最后一口气,世界重归冰冷。
夏油没来由地一阵后怕,猛地站起身,心里慌得无以复加。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一样比性命更重、又轻如鸿毛的宝物,只要视线所不能及,便有黑压压的恐慌迎面扑来。
而后他听见了一点动静,很轻,像从停泊在码头的某艘救生艇中传来。
“——!”
夏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手指都在抖。却并非由于害怕,而是至极的狂喜与惶恐;仿佛只要行差踏错半步,那东西便会如名贵瓷器般碎裂,消散无踪。
他走上前,险些把自己绊倒。
救生艇的防尘布被缓缓揭开,夏油看见一只手,肤色苍白,连静脉血管都清清楚楚。
记忆落下吉光片羽,一个滚烫的名字涌上舌尖,裹挟过往十五年炙热喧嚣与每个盛夏的汹涌潮汛,即将冲口而出——
夏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中。
身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死状狰狞,四肢却多半完好。他身上还穿着净馆内的囚服,拘束衣却不见了,体内也不觉麻痹痉挛。
“我还……”他抬起手,挨个活动手指,“活着?”
有人接了他的话,语气疲惫沙哑。
夏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瘦老头靠在尸体堆旁,橙亮的丧葬工作服衬得他愈发矮小。那是睽违已久的王老二——夏油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为此感到惊诧。
见他醒转,满脸俱是恍若隔世的迷茫,王老二深深叹出一口气,脊背佝偻。
“你不该就这么死去,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老头脱掉帽子,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所以老陈想了个法子,找到以前在净馆工作的熟人把你的药给换了、人偷运出来,顺便趁着搬运囚车的空挡调了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上去充数。”
这显然不是个轻松的法子,因王老二身上脸上都积压着浓重的灰翳,整个人干瘪得只剩一具空壳。
“没想到反抗军奋斗十年,还真感染了不少人。所有在高等区间做事的低价值人群基本都一面倒倾向于你,硬要在净馆找出这么个愿意帮忙的,倒真非天方夜谭。这场旷年斗争,死谁都行,唯独不能是你。”
乱葬岗本是铁城墙用来堆积、处理尸骸的垃圾场。夏油扶着几具尸体起身,乱成浆糊的大脑总算开始运作,缓慢得几乎能听到齿轮咬合的磨损声。
“为什么?”他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