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池藏风与黄药师没有发表任何感慨,却不免想起了七年前在嵩山外的誓言。
假设当时黄药师没有履约又会怎么样?幸而没有如果,有关鲲鹏之物的《北冥神功》残卷是如期交给了池藏风。
后来补齐了功法吗?
这才是重逢之际正常人会聊的话题,偏偏谁都没提。
如今,却是围着尸体转悠。
“这有两个血字。”
池藏风将林仙儿攒紧的左手给缓缓掰开,掌心歪歪斜斜地写着大小不一的「朱、雨」两字。
黄药师则取了一块尸身腐肉。凑近细嗅,其上残留的毒腐液体尚存一丝极淡的幽香。
“是蜀中特有的夺命兰。本身无毒,因长于悬崖峭壁,采兰者多有坠亡而得名。”
稀有兰花被炼制到毒液中,是有三种可能。
或是炼制者武功不错能自行采摘原材料,或是财力过人能买到价格高昂的植物,要不就是运气太好获得此物。
暂时无法确定是哪种可能。
截杀发生时,四周也没有目击者。扩大搜索范围,也没找到可疑人士留下其他踪迹。
目前,唯独能确定截杀者对林仙儿的态度不同。
毁掉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是双方有仇?那么杀了羁押船上的另八人,不论是否为了灭口,都说明凶徒的杀人如麻。
今夜的变故有点多。
疑似三方势力潜入冷香小筑书斋且放了一把大火,疑似针对林仙儿的凶徒半路截杀官船。
截杀官船的人与冷香小筑的纵火者有没有直接关联?
仅从作案时间上来看,凶徒完全能先杀林仙儿,然后快马加鞭赶往淮安冷香小筑。
“我们回吧。”
池藏风瞧了一眼天色,结束运河凶案现场的勘察与尸检,月上中天已入子夜。此时本该安然入睡,眼下却得披星戴月驾船回淮安。
上了客船。
池藏风先一步冲入驾驶室,自然而然地掌控了舵盘。
她仿佛非常体贴对黄药师说,“今天,辛苦了。返航就让我来开船,你好好休息吧。”
哎呦,演得还挺像模像样。
黄药师直戳关键点,“你确定,以你开船的速度能让我好好休息?”
池藏风一噎,大概、也许、好像是不太能。
如果黄药师安心睡去,一开船,整个人估计会被起飞的船速甩出舱房。
“口误,口误。”
池藏风迅速纠正,“你坐在一旁扶着把手,无需费力操控船只,这何尝不是一种休息。出门在外,放低要求。”
黄药师:听你胡扯,归根到底就是技痒而争夺驾驶权。
“那我真的谢谢你了。”
黄药师的语气也仿佛非常诚恳,就在来时池藏风的旁观位落座,他倒要看一看争抢舵盘的人有多少本事。
‘嗖——’
船只如同离弦之箭,以风驰电掣般向前开了出去。
两岸风景变得模糊,只感劲风扑面,超快的船速让人心跳加速。
刺激!
这感觉让人心神愉悦。
黄药师表面克制着,才不会因为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就将兴奋溢于言表。
但心中有一个念头停不下来,如果两人在东海飙船,到底谁会更快一些?
不只于驾船,刺激的事还有很多。
既已练得高超武功,当然想找人一较高下。又何惧尝试从悬崖峭壁一跃而下,试一试谁能更好地御风凌空。
直至船停风静,有些问题都未出口。
一上岸。
黄药师却抛出了出人意料之问,“你擅长唢呐之外的乐器吗?”
啊?
为什么要问这个?
池藏风转念则明白了,两人初识是乐器隔空相斗,箫声不敌流氓的唢呐音。
若论乐曲精妙或演奏技术,唢呐自然不比洞箫。可它就能被戏称为流氓乐器,穿透声之强能够干扰其他所有演奏声。
思及此,池藏风不掩笑意,“你该不是被坑怕了?”
黄药师:谁怕了?就是不想再遇幺蛾子。
不是他迷信,从流氓唢呐与清雅箫声的错误碰撞后,他遭遇了烤焦鱼被围观,差一点被怪黑鱼打脸,被一瓶解药熏出眼泪等一系列事。
“凡事需要一个好的开头。”
黄药师说得义正言辞,“比如相约东海之上比一比谁的船技更好,在那之前是该有一场正常的乐器相斗。”
池藏风帮忙做直白翻译,“说穿了,你是想把那一段黑历史都抹平。”
黄药师面色一僵,心领神会就好,为什么偏要说出来。
池藏风见状给面子的配合演出,“刚刚风太大,你什么都没听到。”
冬夜码头,下半夜其实没有一丝风。
这都不重要。
“我可以擅长其他乐器,就选古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