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哪怕他一身狼狈，行为不对，忠仆也不敢质疑他什么。

只能走到他身边静静等待。

天完全黑下去的时候，连城璧睁开眼睛，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仆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远远地畷在后面。

接下来的十几天，忠仆见他家少主每天都会绕在这附近，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

忠仆先开始斗着胆子劝了劝，后来被一番斥责后，便闭了嘴。少主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做个闷嘴葫芦。

后来在少主疲惫的时候，仆人会主动上前探路，帮他找。

渐渐地，他们走的速度慢了许多、面上的慌乱神色也逐渐的减少。

走着走着，忽然某个时刻，忠仆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跟着少主乱走了。

他皱眉，回忆之前的事情，想起自己是遵从家主的吩咐来找少爷回家的。

现在，少主就在他身前。

于是忠仆走到连城璧面前，躬身恳求道：“少主，您该回府了。”

连城璧看他风尘仆仆的面容，微微皱眉：“谁派你来的？”

“是家主吩咐。”忠仆看着他：“您接了帖子与太玄信机会武却是几月未归，家里都很担心。”

连城璧捏了捏眉心，感觉记忆有些朦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战胜了太玄信机。

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却是没有印象了。

他闻到了身上的酒气，联想到自己有可能是打败自己强有力的对手，太过开怀。加上路上喝了酒，所以才耽误到现在。

连城璧点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回去。”

*

小美人鱼跟着楚留香乘着船返回了河的另一边。

他发现了河岸上忽然出现的石碑。

“断界河？”

上有小字碑文镌刻着，可惜时玉不是很懂古文，于是不得不让系统帮他翻译。

石碑上书【断界河位于两界之间，虚虚实实之处，河道绵延千亿长，为大世界混沌河之支流。昔上仙谓“此水存于三千小世界夹缝中”载于古界地方志，……】

“后面呢？”

【系统解释道：后面字迹模糊，实在检测不出来了。】

时玉怅然若失。

楚留香本就看得懂，他站在石碑前若有所思。

只有宋甜儿咋咋呼呼的，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楚留香看着时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挂着几分苦涩，道：“我们，怕是遇到神异之事了。”

他心有有些不好的预感，也许此生以后，连城璧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武林了。

他的鲛人少年，怕是难以接受这件事。

果不其然，一连好几天，那鲛人少年都缓不过来。

他们一行人在此地留恋好几个月，眼看就要到了隆冬腊月，才死心离开这条永远无法到达对岸的河。

一路奔波后，他们再次返回原处。

小美人鱼再次来到了温暖的南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海水里。

不知道是不是气候变化的缘故，他总觉得，最近很冷很冷。

海水都是冷的。

碧海青天，他望着皎洁的明月闷闷不乐。

小美人鱼趴在一叶扁舟上，摇摇晃晃的伸手去够小舟上的酒囊。

楚留香伸手拦住了他。

“你以前不爱喝酒。”

时玉有些迷糊，他看了看楚留香，推开他的手。

“我现在有些爱喝酒了。”

楚留香就见他咕嘟咕嘟将半个酒囊的酒都喝光了。

他苦笑道：“能否告诉我，你喝酒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海上明月生，身侧友人伴，此情此景，我当然开心！开心，想着月亮……嗝~”

醉醺醺的小美人鱼指了指天上的明月，道：“我想着月亮上的嫦娥，想着她是不是在后悔？

楚…楚留香，我记得你给我讲过的故事。你给我讲过的那一句诗，那个诗人说什么来着…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楚留香皱眉，夺下了他手中的酒囊。

“你不能再喝了。”

小美人鱼抓住他的手腕，自嘲的笑着：“不，我能喝。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我后悔了，我比嫦娥还要后悔！！

但是，但是我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什么都做不了……”他话未说完就停住了。

楚留香轻轻点住了他的睡穴，他把酒囊扔到一边，将一脸苦闷的鲛人少年抱上船。

错过的人会被永远的惦念，无论对错。这是人的习性。楚留香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更加怅然。

也许，时玉永远都会记得那个人。他永远都没有机会。

月光吻在那鲛人的眉眼上，让他看起来美的不像真实。

楚留香轻轻抚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声叹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鲛人再次回到海里，远远地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