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我用空气异能操纵风暴需要时间酝酿，眼下如此巨大规模的暴风雪，当然不是随手就能掏出来的。

“从梦里醒来之后。”

暴风眼的成型花了我几乎一天的时间，之后的工夫就容易些，只要多分些心神，把它稳定在托拜厄斯上方，等待必要时降临即可。

我把这一手作为压箱底的杀手锏，有备无患。

莫空扬起眉毛，仿佛很委屈似的控诉我不专心：“所以和我对打的时候你还分心在天上盘那个东西！”

不要说的像是我在盘核桃一样啦！

我牢牢地抓着风眼，令它停留在原地，呼啸的风雪绞碎了周围的一切。

为了不被波及，我和莫空的位置其实已经离托拜厄斯庄园很远了，但触目所及之处，仍然尽是奔涌的雪浪。

侧卧在高天之上，莫空一手支头，懒洋洋地提议道：“还有好久才会停呢，来吃自热火锅怎么样？”

“那个会不会太辣了……”我有些游移不定。

“来嘛！”

莫空一翻身坐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在行李箱里翻找剩余的食物，顺手示意性地往身侧拍拍：“这里支张桌子！”

我依言升起一张空气桌，人也朝莫空的方向靠拢过去，把两个小空气球融合成一个大空气球。

因为沉睡了三天的缘故，原本七天份量的食物还多出许多，都被莫空摆到桌子上来了。

我拿了一颗酸杏糖含进嘴里。

莫空手脚麻利地拆开包装，这个异界人适应现代发明的速度比我都快，期间我原本想搭把手，被他拒绝了，叫我专心顾风眼。

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罗希和我一样是个口味清淡的人，自热火锅除了麻辣外还有番茄味的。

没过多久，我和莫空热气腾腾的鸳鸯双拼小火锅摊就这样支棱起来了。

在此之前，我其实没有吃过自热火锅这种东西——嗯，对过去需要养生的我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垃圾食品。

这七天里我吃过的垃圾食品总和比过去二十四年都要多了。

但是，管它呢，确实挺好吃的。

一边吃火锅一边看雪景的时候，莫空对我说：“还以为你会心软呢，那家伙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可怜。”

原来你也是有同情心的啊？我还以为你压根不care游戏BOSS的死活……

“不，这场雪灾就是我的同情心。”

压下腹诽，我以相当认真地态度回答。

“是对被诅咒侵蚀、为仇恨混淆的‘菲尔曼’，最后的同情心。”

梦境中，菲尔曼对南方满怀憧憬的样子鲜活生动。

如果是过去的菲尔曼，绝不会对我说“留下来”，而应该是——

“带我走”。

被承诺者忘记了自己曾得到的诺言，我还记得。

不能去往南方，也至少要让他彻底离开这座牢笼。

至于仰慕的神明被冒犯而引发的怒火……当然也在其中占一部分作用，咳嗯。

总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选择什么。

将之称为居高临下的怜悯吧，我本来就是自以为是的人，并不指望得到善良的评价。

我将以雪葬引渡。

等到风雪终于止息的时候，托拜厄斯已经完全消失了，大地上一片白茫，如来处，同去处。

只有连绵不断的亘古雪峰仍静静地屹立在寒风之中。

“结束了……”

莫空带着点怅然似的叹息：“魔气全部消失了。”

我微微颔首，也感知到风流开始重新在这片大地上吹拂。

这样就算是通关了……吧？

“离副本关闭还有好一会倒计时哦？再陪我聊聊。”莫空挨蹭到我身边来。

“现在除了陪你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了啊……”略带点埋怨意味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说是能拿地契才大老远跑过来的，现在房子都没了钱要怎么办啊……！”

我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诶？地契？”

“哈哈。”莫空很放松地笑了两声，“是这个世界里的你意识在逐渐回归……看来是真的要结局了。”

我的心情顿时紧绷起来，如今托拜厄斯别说房子，卫星地图上估计都找不到这个地标了，这个世界里我和莫空说是驱魔人，肯定是接了单子才会动身的吧……怕不是要倒赔钱？

“别担心～是‘我’突然翻出了一点前世记忆，想发横财才过来的……不管怎么说，最后公爵的继承人是我嘛。”莫空亲亲热热地搭住我的肩膀，满不在乎地发表败家宣言，“现在也不算白跑一趟啊，当成蜜月旅行好了。”

说的轻松……！以托拜厄斯作为酒店的经营规模算，那可是好大、好大一笔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