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沉重道：“要聊聊吗？”

艾米莉亚脸上的笑意一僵，不自觉咬紧了下唇。先前的侥幸心理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脑海中一瞬间只剩下好几种解决方案——一定不能被发现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但好几种未经加工的谎言在大脑中滚了一圈后，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她舍不得对这么好的李千欢撒谎。

如果就这样欺骗别人，欺骗从她进来就关心她的舍友，她还能问心无愧地在学校里呆下去吗？

艾米莉亚磨磨蹭蹭坐到李千欢对面。咬住下唇，半晌后开口道：“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

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这只是缺失父爱的体现，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这只是雏鸟情节，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这是感激，是依赖，是尊敬，是信任。但这就不会是爱情。

李千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准备怎么办。”

“啊？”

艾米莉亚没有回过神，呆呆地发出一个单音。

似乎是被她逗笑了，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李千欢也不好再继续板着脸，她无奈地解释道：“我想知道你是准备追求他还是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最重要的是——你是真的喜欢他吗？你确定不是一时间心血来潮或者像...”

李千欢沉吟了一会儿，找出了一个恰当的比喻：“像小鸡仔看到保护者一类的感情？”

艾米莉亚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一直不敢面对的情感在被封锁起来的冰川下面大声呼喊，如蓄势待发的岩浆一样随时准备从薄冰下喷涌而出——这不是缺失父爱的体现，这也不是雏鸟情节。更不是纯粹的依赖信任与尊敬。也许这爱意青涩而不纯净，但这的的确确是喜欢，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李千欢几乎是惊叫般喊了出来：“你知道他大你多少岁吗？”

艾米莉亚沉默地点头。

李千欢看了她一眼，手动合拢了自己掉下去的下巴。似乎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和那拥有了爱意后的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后悔就好，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X教授是绝对，绝对不会和他的学生谈恋爱的。你要是真的愿意为你的喜爱付出代价，就先努力追赶上他，把自己放到和他平等的地位上吧。”

艾米莉亚坚定地点点头，垂下头看着自己为了见他特意换的裙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

她训练愈加刻苦，有时连已经来了一年多的李千欢看着那个训练量都觉得可怕。

太过了——

李千欢焦虑地看着昏睡在床上的艾米莉亚，她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她已经看出了她的决心和那烈火烹油般炙热的爱意。但是她心里除了祝福外，还有一股隐隐的担忧——她实在是不看好这一段感情。

只不过能怎么办呢？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艾米莉亚起床的时候已经比平时完了一个小时，她惊慌地想要从床上起来。已经洗漱完毕后的李千欢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看着她解释道：“你的身体透支了，昨晚上还有些发烧。所以我就帮你请了个假。”

艾米莉亚有些惊慌，她摇着头想从床上爬起来，李千欢只得耐心劝慰道：“偶尔休息一天也不会有什么的，你最近这么努力，就当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好了。再说了，劳逸结合效率才会高呀，你今天这么去也学不到什么...”

见艾米莉亚还不死心，李千欢眉毛一扬，使出了杀手锏：“你这样消耗自己的身体，教授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

至于说的是哪一个教授，两人都心知肚明。

艾米莉亚立刻乖巧地躺了下去，虽然能多次和他接触的机会，说不定还能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但是——在能配得上他之前，她还是乖乖听话，不要给他添麻烦好了。

李千欢还没有说完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她又好气又好笑，早知道直接提他这么有用，之前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但又想起这份感情本身，她的心又微微沉了下去。

摆脱掉繁杂的思绪，李千欢一边往房间外走，一边嘱咐道：“你好好休息，中午我来看你，顺便帮你打饭什么的。”

“哐”得一声门响，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艾米莉亚睡不着了，尽管头还昏沉，身上也酸痛到不行，但是沉寂下来发呆的滋味还是很美妙的。

这么多天来睡得第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