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小明台的声音最响亮，而王天风闷闷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王天风，就好像是个外来者或旁观者，处处显得和这温馨的家庭氛围格格不入。

色泽红润的仔排，错落分布在白色的瓷盘里，酸酸甜甜酱汁浇淋在排骨上，最大限度刺激人的食欲。尽管王天风这道糖醋排骨是川菜的烧法，但对于好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中国菜的明楼而言，觉得非常满足。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明台伸出了手。

“早就准备好啦！回去要好好听大姐的话哦！”明楼笑着摇了摇手里的一封大红包。

“我的也准备好了！给你！”明诚把早已封好的红包递给了明台。

明台眼巴巴的看向王天风。

王天风傻眼了，怎么还要我给红包吗？我跟你们明家好像不是很熟吧？

自从离开那个空荡荡的家之后，这么多个除夕过来了，他从来没有送过任何人红包，也没有任何人给他派过红包，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准备。

他那张还略显稚嫩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窘态。

小明台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子，脸上绽放出可爱的笑容“那些烟花就是王先生送我的新年礼物呢！谢谢王先生！”

呃？！

王天风一愣，这孩子？他嘴角泛起了微笑，带着淡淡苦涩的微笑。这软糯的童音在他的心里弥漫徘徊，久久不散，直到十年之后，偶尔还会想起。

吃完饭，明诚带着明台出门放烟花，明楼坐在客厅再一次打开了大姐明镜寄来的信，这封信他已经看过三遍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看一遍。明镜才是他的血肉至亲，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姐弟俩相依为命，远在异国他乡的明楼又怎会不想她？

纸张上的字工整娟秀，细节飘逸，笔画纤细修长，整体看起来清雅悦目，字里行间无一不浸透着对弟弟们的关怀之情。

幺儿……幺儿……王天风想起了他贤惠的母亲和温柔的姐姐，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快乐和美好的家。

“偷窥？！”明楼突然发觉王天风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痴痴地目光正落在他手中的信件上，正在窥视！他瞬间暴跳如雷“这是我大姐写给我的家书！你不会连这都要怀疑吧？！”明楼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害到他的家人，他的家庭。

这一次王天风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走开了，只是垂下的眼眸里闪过深深地感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母亲和姐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了，梦里只有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有敌人的血，有战友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但是没什么，只要完成这里的考验。很快，很快他就会再见到她们了……

王天风的心里又酸又涩，除了母亲和姐姐，他总觉得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闪烁着一双灵动飞扬的明眸，可偏偏无法想起是谁。

疯子？明楼愣愣地看着王天风的背影，是那样的苍凉孤寂，刚刚伤害到他了吗？总觉得眼前这疯子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轰”一声响，烟花被释放了出来，一道橘黄色的流星，疯狂地直插云霄，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绚烂而壮丽的花朵。

只是这种惊心动魄的美，太过于短暂。

夜风越来越凉，王天风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烟花的光影在他落寞的脸上变幻着不同的颜色，忽明忽暗，捉摸不定，唯有忧伤的双眸里，此刻满是黑暗，透不进一丝光亮。

“想家了？”明楼从身后走来，递上一小瓶酒。

“你还记得我爱喝这个？”王天风接过了小瓶装的烧刀子，喝了一口，笑容寡淡“我早就没有家了。”

明楼的心好像被针尖小小的刺了一下，“我一直记得！这酒跟你人一样，都那么烈性！”明楼认真的看着他，带着诚挚的歉意“对不起，刚刚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你没误会，检查信件本就是我的职责。”王天风故作冷峻的避开了明楼的眼神。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倔强的令人心疼。

明楼微笑着眯起了眼睛“想抽烟吗？想抽就抽吧，在阳台可以抽。”

终于，王天风回眸看了看他“这算是对刚刚的补偿吗？”

明楼凝视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洒进了星光，声音格外的低沉磁性“今天，谢谢你！”

王天风微微一愣，唇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我也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展宏图，顺便帮戴老板铲除异己，这次回去应该能晋升少校了吧？”明楼轻笑着把他拉到座椅上，“来，今晚我陪你喝！”

少校？再过十年你我都是上校了！但，那有什么意义？河南丢了，湖南丢了，广东、广西、福建……甚至上海和南京统统都丢了！谁还配得上这身军装？这副军衔？仗打到这份儿上，作为中国的军人，统统都该死！一大口烧刀子下肚也无法平息他愤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