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年过去了，纯白灵魂终于将十楼的茶室打扫完毕，开始向九楼进军。

“白。”团子，“你想要请求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有一天，晴明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些年来，祂一直在监视纯白灵魂。

最开始，祂以为纯白灵魂是人奸或者神奸，但是，对方每天都在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工作。

别说祂故意放在案牍上灯寮与其他地府分部的公文、藏在青花凤尾瓶瓶底的灯寮掌管者身份令牌、写在琉璃风铃细长纸片上的神术机密、挂在茶具架上祂的本命神器、飘在池塘边的鹿威将水倒出来方位的稀有贵重金莲神植……

后面，祂甚至将灯寮防御建设平面图大大咧咧放在榻榻米上，怕纯白灵魂看不懂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还特地放了一份说明书在旁边。

但是统统没用！

因为乱放重要的平面图，还被生气的白团子训了一顿。

白团子对这些流传出去绝对会掀起大风暴的物品，完全不关心，她只关心拉门上的刮痕、吊灯上长年累月的灰尘、茶碗、茶釜和茶刷地清洗、三个池塘的定时换水和池底清理（其中一个池塘有七个足球场大小）……

简直是打扫狂人，认真负责到晴明都无语了，祂从来见过自己的茶室这么干净！时间久了，精明的祂当然对方对灯寮没有恶意，看着也不像是要做损害灯寮的事情。所以，今天祂才会直白询问对方。

纯白灵魂沉默了一会，将手上的抹布收进水滴项链里，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的小声问道：“大人，我想知道我的……亲人，他们是不是正常投胎了。”

“还有呢？”晴明耐心问道。对方太老实，祂都有点不忍欺负对方了。

“我只有这个问题。”

“就这个？”晴明表情奇怪了起来。

“是的。”纯白灵魂很坚定。

“这种简单的问题你早说啊！我分分钟就可以免费回答你！我说过了吧，我是在你们人类眼里相当小阎王的存在，当然有权利调取人类灵魂生前的一切资料，甚至是你死后的你原本世界的小部分走向。”

“话说，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要判定你们人类生前的善与恶，然后将你们送往不同的转生渠道或惩罚渠道，看资料不费任何代价。”

“再说了，用你身上的福泽交换，再过分一点的问题你问上上百个就没问题。”晴明翻了个白眼。

祂没说，在判定善与恶时，引导人类灵魂用福泽交换一些情报，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人类的福泽可是地府里排名前三的硬通货，常年缺乏，祂这一级别的神明，年终奖金就是发放人类的福泽。芽和八八他们至少要认真工作上百年时间，才有申请人类福泽的摇号资格。

“那麻烦大人帮我看一下。”纯白灵魂柔柔的声音隐隐发颤。

“没问题，我现在就帮你看看。”晴明蹲在纯白灵魂面前，将手掌贴在她的头上捏了捏，嗯，手感不错、咳咳！祂换上正经脸，郑重道，“我开始了！”

“拜托大人了。”

“小事而已，我看到了！”晴明精神一振，摆出一副很用力很费力的样子，“跳过你的名字~原来你的死因是因为被闯红灯的卡车撞到，啧啧，那时候在过马路的你还用手机看动画片啊~死时年龄是刚刚结束高考的暑假，没有男朋友时间等于年龄……”

“大人！”纯白灵魂窘迫。

晴明看着她腮帮子两侧浮起一抹晶莹剔透的红，忍不住又捏了捏对方，然后在对方要生气前收回了手。

“大人，我生前的琐事不用说了，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高中生没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她要学习，还要将时间和精力分给二次元的偶像啊！

晴明摸摸鼻子，继续说道：“你的亲人……欸！”祂突然卡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在我死之前已经不在人世了。”纯白灵魂将对方没有说出来的话语补充完整，很平静，“难过的事情我早忘了，所以没关系，大人不必顾及我的心情。”

“……”骗纸！你修炼了那个神术，记忆力大增，生前的往事绝对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忘了！而且，你魂体现在传出来的波动充满悲伤啊！晴明回想着白团子生前，那些痛苦崩溃将自己折腾得不像人的场景，没有言语。

“谢谢您的体谅。”原来大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啊，纯白灵魂还以为对方会一如既往捉弄自己，“大人，我想知道，我的亲人们又好好地投胎吗？”

“我看看。”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冷淡和紧绷。

“……”

“……”

一人一神突然双双沉默。

“谢谢。”许久，纯白灵魂轻声道谢，声音轻得像是一根白色羽毛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