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为了空中花园的安危以及人类的未来，我认为有必要将我从你们的记忆中删除。你们不会被全部重启，哈桑议长知道应该删除哪部分记忆，我已经在上一部分的遗言中向他出示了五种方案，其中第三种应该是最优解。如果你们同意执行第三种方案，那么从此以后，你们将不会记得■■■■■这个人，你们只会记得在不到三天时间的相处之后，一名菜鸟指挥官在战斗中丧生，而一名经验丰富的优秀指挥官将在一天后接管你们。”

“之所以选择三天，是因为对构造体来说，与指挥官建立情感的基础用时是七十二小时。如果相处不到这个时间，那么无论是怎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指挥官，都无法在你们的系统中留下过多杂质，你们的情感模块也不会因为死了一名指挥官而感到悲伤。”

“我不知道未来接管你们的会是谁，但空中花园有很多优秀的指挥官前辈，他们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不过我现在还是你们的指挥官，所以接下来这句话你们得听着，并且我希望你们能牢牢地记住。”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为你们做决定。”

“如果未来那名指挥官对你们不好，或者对你们做了过分的事，你们一定要对哈桑议长说。就算没有证据也无所谓，哈桑议长欠我一个非常、非常大的人情，无期限的，他一定会相信你们，然后他会代替我，好好修理那个对你们不好的家伙。”

“当然，等你们重启之后就会失去对这段音频的记忆，就算被人欺负了，构造体的系统也不会允许你们打小报告。哈桑议长虽然很忙，但他答应过我会特别关照你们，如果未来那名指挥官真的是个混蛋，哈桑议长应该能第一时间发现。这是我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就当是我一厢情愿吧，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

“那么，再见了，各位。忘了我吧。”

……

5.

在头顶上最后一点白光被黑暗吞噬之后，你终于克制不住地跪在了地上。黑影从四面八方侵蚀着你的身体，你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人格正在渐渐被杀死，新生的、由贝拉米的暗示和药物共同组成的人格正在占据主导。

“不要……不……”

——这是我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就当是我一厢情愿吧，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

你捂着脸，不断有透明的泪水从你的指缝间滴落。你将所有的呜咽都压在喉咙里，你小声地啜泣着，黑影带给你的只有冰冷与孤独，但此时在你心中更多的却是恐惧。

“不要……”

——那么，再见了，各位。忘了我吧。

“不——！”

你终于哭了出来。从一个月前发现端倪却不敢声张，到一路上用谎言和伪装伤害最珍惜的朋友，再到不顾哈桑议长和尼科拉司令的计划，下定决心彻底摧毁贝拉米的药物……你已经压抑太久了，你早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嚎啕大哭一场。可此刻你却不觉得有那么压抑了，你只感到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们，那遗言根本是假的，只是我装出来的……我不想你们伤心，我想让你们恨我……”

你将整张脸都埋在手掌里，你哭得撕心裂肺，汹涌的泪水早就浸湿了你的掌心和头发。黑影钻进了你身体的每个角落，你知道自己就要输了，可你依旧感到恐惧。

“不要离开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回来吧，不要走，求求你们……”

你在恐惧的是孤独吗？不，不是。你曾经在图书馆度过无数个孤独的日夜，那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你真正在感到恐惧的是……

“不要忘了我！”

崩溃的情绪彻底击垮了你的最后一道防线，你跪伏在地上，痛苦地呼唤着被你刻在心里的构造体们的名字。

“不要重启！不要忘了我！求你们了……救救我，露西亚，里，神威……不要忘了我——！”

黑影钻入你的耳朵和嘴巴，终于由内而外地侵蚀了你的全身。属于你的人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黑暗与恐惧已经蔓延到了你的心脏。

你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你已经失去了对喉咙的控制权。在你依旧用双手捂着脸颊，跪伏在地板上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哭泣时，一双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你。

依靠着残存的听力，你听到有个人在你的耳边轻轻说道：

“指挥官，我们回家吧。”

第12章 叛逃（12）

0.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你感觉自己重新和身体建立了连接。灵魂附体的感觉十分美妙，你庆幸自己终于成功了，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你以为自己会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刺眼的光线，可直到你将眼睛全部睁开才发现，你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