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本丸以前的事也只是有所耳闻,前任的审神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
对她想了会儿给出的评价,鹤丸反问:“普通?”
“我可不觉得做出那种事的人该用‘普通’评价啊。”
“但确实是非常普通。”千里想了想,接着道,“知道当初杀了我的是什么样的家伙吗?”
他们离通往本丸的通道还有几步之遥,然而都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谁都没有明说,却不约而同地决定在回本丸前结束这个话题。
“答案也是普通。”
她说。
“如果不是凭感觉认出他,我恐怕会跟那家便利店的店员一样,以为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而深夜买醉的普通上班族,哪会想到几个小时后会拉着别人垫背自杀。”
“普通到自己生活不如意,只能选择更弱的对象下手。”千里做了个深呼吸,“我不是说普通人怎么样,而是他们俩正好都属于这样看上去普通的类型罢了。如果说那个男人的爆发时机是自杀,她就是这样人工隔离出的异世,仗着刀剑不会轻易违抗命令就肆意妄为。”
“所以我只是有点生气。”
“诶?”
鹤丸意味不明地一笑。
“真的只是有点?”
“我可没有实质上的报复啊,毕竟政府那边就算是渎职的被告也是有人权的。”千里眨了下眼,“不然本丸会接到处分,那样就瞒不过他们了。”
她只不过是让她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个胆小鬼而已。
千里见到代号为“佐川”的审神者时,是在一间跟她和鹤丸今天待的样子差不多的会面室。
政府的说法是少有提出这样要求的人,所以也没有准备过特殊的玻璃房。“佐川”已经戴上了限制灵力的手铐,她这边也被警告不许动手,不然根据政府的条例是会依据情节严重程度记过的。
她本人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到自家付丧神们可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发展。
千里也没想到出现在面前的女生会这么趾高气昂。
“你今天是为谁来的,”而且比她还要开门见山地嗤笑道,“一期一振,压切长谷部,还是宗三左文字?哦,又或者其他还有谁?”
老实说,和那个男人相像并不是惹恼她的原因,这样的态度也不是。真正激怒她的,是入耳的那一句“如果不是我,他们不过是一群死物”。
在千里猛然起身抬手的瞬间,原本还在大放厥词的佐川下意识地闭上眼。
“听你说得还以为多了不起。”
向周围的警备人员示意自己并没有真的出手,千里坐回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压抑着怎样的怒火。
“没想到是个这样就怕了的胆小鬼。”
佐川睁开了眼睛。
那一耳光并没有落下来,她脸上却露出了比真的被打还要屈辱的表情。
“明明自己会怕成这样,却利用他们对主人的尊敬随便伤害别人,该说你什么——懦弱?”
“我?懦弱?”
她嗓子里爆出的尖笑有些刺耳。
“历史也好这些刀剑也好,我可是将他们都掌握在手里过,像你这样的也就只能跟他们玩玩过家家了!”
“如果你要这么自欺欺人也没办法。”
“承你吉言,”千里平静地看着被她这四个字噎了个半死的佐川,“我们会生活得很好的。”
“……噗。”
“不行不行,”鹤丸连连摆手,“连一点自我安慰的幻想都不留给别人,主人太过分了。”
“我还以为我说轻了。”
千里环抱着双臂。
“最开始是想再了解下他们的过去,但在见到真人后,感觉没有多费口舌和这么做的必要。”她道,“我想说的是,闹了这么一出,倒更想通了一件事。”
“我没法改变你们的过去,就像我也没办法改变我自己的,但跟那些自作孽葬送了自己的家伙不同,我们还有未来。”
“我的意思就是你也一样。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的所作所为足够让我相信你,所以用不着犹豫。”
“哈……”
鹤丸失笑。
“这样程度的可称不上是惊吓了啊,”他说,“不过,这种小小的惊喜也挺有趣的嘛。”
就像他在溯行军入侵的那天晚上,身上束缚突然解除的那一瞬间的怔愣。
他可是自由自在的鹤,怎么能由别人决定自己的去留。
支持着他作出决定的不过是这样的逆反心理,以及……
只在一瞬间浮现的,也许留在这里也不错的,那微不足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