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莱斯特还没经历过。

那天的话题异常严肃，残忍又深刻，与莱斯特构想中的甜蜜约会迥然不同。而且，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在路易面前流露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

莱斯特不信神，否认神的存在，怒吼着亵渎神明的圣洁，这是另一面的他，绝不同于任何一种他曾在路易面前有过的状态。

莱斯特表现过恶作剧的狡黠，手足无措的喜欢，高深莫测的神秘，游刃有余的勾引，还有醋意，焦虑，兽性，温柔，愤怒，哀伤，情欲......但他从未让路易知晓他内心的阴鸷和暴戾，无论是对于性，还是对于神。

这时候的莱斯特还没意识到，真正的爱就萌生在这一瞬间。喜欢意味着倾慕美好，爱却应该能够包容一切。

那天，他们抱了很久，直到太阳开始下山。路易的脸被霞光照得通红，而他则因为逆光，只剩下轮廓，看不清表情。路易放开了他，沉默地穿上衣服离开，在即将走出卧室的时候，对他说：

“我会去'猩红'找你，莱斯特。”

路易没说时间，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几个月后，但莱斯特知道路易一定会来，所以次日起，他回到“猩红”，开始他的等待。

终于，等待结束了。

......

“嗨。”莱斯特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

路易走进来。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走吧。”

“上哪儿去？”

“我家。”

“哪一个？”

“冰箱里有酸黄瓜的那个。”

“你买了多少？”

“全吃完就得看牙医。”

“我很怕看牙医，所以你得跟我一块吃。”

“好呀。”莱斯特问，“你的行李呢？”

“在楼下。”

……

图雅望着老板和绿眼睛帅哥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她掏出手机，在同事闺蜜群里发信息：“谢天谢地，危机解除！”

没几秒，群里就弹出各种回复：

【我的天，真的吗？】

【真的！那个大帅哥和他一起走了！我在车库看到了！】

【谁知道他们认识多久了？】

【他们一个月前好像吵架了。要不老板怎么会寄情工作？】

【他没有工作，布鲁娜，他只是在办公室呆着而已。】

【他成天在那等他。】

【他们现在和好了？】

【大概。】

【那个帅哥人超好，简直完美，而且还记得我的名字。】

【谁知道他的来历？】

【他们以后会不会每天一起过来？】

【如果你帅成那样又有钱，还有个跟你一样帅的男朋友，你是每天九点上班还是到夏威夷度假？】

【或者和他没日没夜疯狂上床。】

【正确！那就是在夏威夷的度假酒店里没日没夜疯狂上床。】

【可我不喜欢男人。】

【闭嘴，莫兰妮。】

【而我没有男朋友。连约会对象都没有。】

【闭嘴，艾米，你也是。】

而兴致勃勃的图雅不知道的是，被她讨论的人们也在讨论她。

短暂的刻意分别并没有让莱斯特和路易变得生疏，相反还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稔。他们像老朋友那样攀谈起来。

“你最近在干嘛？”

“我读书，看电影，健身，每天跑五公里，然后去俱乐部骑马或者射击。偶尔上公司看看。”

“你去那儿他们是不是如临大敌？”

“少数人可能有点。其实我不怎么抛头露面。很多人不认识我。”

“是嘛。”

“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刚好出了趟活儿。”

“图雅说你每天都过来。”

“……”

“她说的没错吧？”

“你非得戳穿吗？”

“抱歉。”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怎么扣她的奖金。”

“如果我是你……”

“如果你是我？”

“我会给她额外的奖金。”

“听你的。”

“……莱斯特。”

“嗯。”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

时隔一个月，路易重新走进了这间公寓。

一切还是老样子，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地毯换掉了。鞋柜里有了两双拖鞋。

莱斯特把路易的行李拉到他的衣帽间，这里早已腾空了不少，虚位以待。他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一件一件拿出来，按照颜色和长短挂好。

路易则到处转悠。其实除了客厅和卧室，他没怎么好好参观过这间公寓。

他先转到卧室看一眼，床单被换成淡淡的草绿色，飘窗上铺着厚厚的长绒毯子，还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抱枕。

然后他来到厨房。这里的厨具、灶台做工考究，但过度锃亮的光泽表明它们似乎没有被用过几回；他打开冰箱，里头有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还有橙汁和矿泉水；真正吸引路易目光的是莱斯特提过的酸黄瓜，如果路易当天问过那位好心的女店员，他就会发现这几大罐酸黄瓜的牌子和棒乔治用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