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观察着中原中也的神色，却没能从对方可以说是定格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信息, 只有那双蓝色的双眸，晦涩难明。

如果是上面那两个的话，那么她们之间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根本不需要再进一步的多余。

独自离开代表不会回来，而让自己和对方离开同样不可能，她怎么会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 完全离开自己的世界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去居住？

去异世界旅游住他个三五月和到异世界永久居住是两个概念，所谓的为爱私奔看着美好，但是结局真的好的可没几个。

只要想，她从来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

中原中也的嘴里刚刚吐出一个音节, 又自己停顿了下来，他明白，在这个问题没有被放到明面上还好，但是一旦像是现在这样，就由不得不认真对待。

因为这是稍微一走错就会走向陌路的大事，由不得丝毫的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本就严肃的神情甚至添上几分凛然。

“我确实想过这样的事情。”

明明看起来是稳重而又冷静的样子，但是只有中原中也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紧张。

心跳在胸膛中跳动的声音愈加清晰，对于声音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微小的动静仿佛能够顺着毛孔传递到身体里，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从身后触碰他，他大概会直接把人按进地底。

谁又能想象到他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呢？不是面对染血的地狱，而是在同样天堂与人间的岔口，简简单单地回答一个问题。

但是它一点也不简单，比那些枯燥的文件还要让人觉得难办，他甚至给不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他做不到完美的回答，仅仅是这一个认知就让他难耐。

但是，中原中也会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欲望。

“如果说，我想全都要呢？”

没有丝毫犹豫地，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我不想放弃千叶，也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甚至还不想强迫千叶你一定要和我走。”

“那中也先生的想法未免有些奇怪。”

千叶声音平静地做出评价。

“矛盾而又贪心。”

僵硬的面部像是恢复了原本的柔软，重新掌控了控制力的中原中也控制着唇角，勾出一抹向上的弧度。

“但是人类确实是会贪心的。”

他不想失去，想要全部都抓在手里。

“可是中也先生并不是人类。”

千叶的声音依旧冷静。

不可否认，她的这句回答其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人外与人类很多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善良与邪恶，贪婪与奉献。

但是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好的事情呢？鱼也给你，熊掌也给你，又不是人人都是天选之子。

确实，她当然能够办到，但是莫名的感觉却又让她只想继续“逼问”，希望对方给出一个可以说是“不合心意”的结果。

——而不合心意又等于出局。

“人外与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是外形？还是能力？”

中原中也的脊背直得如同松柏屹立，明明两个人是差不多的身高，甚至他应该比千叶还要矮上三厘米才是。

然而说不出的气势由他的身体向四周扩散开来，无形的风避过了这片几乎是要凝固的空间，又在离开前听到一句笃定的否认。

“都不是。”

他向前一步，原本千叶特意拉开的距离再度缩小，中原中也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千叶的眼睛，落下回答。

“人外就没有贪婪吗？真正应该区分的标准只有一样东西才对。”

他伸出左手重新抓住千叶垂落在身体侧面的右手将它缓缓抬起，按在了自己胸前的左侧。

一下又一下的跳动似乎透过了衣衫，那是心脏的位置。

蓝色的眼眸在弯起的弧度中染上了天空般的亮色，又在这□□里让人看到了本不应出现，却又闪烁其中的星辰。

“是心。”

他是神明，他也是人类，他有无数优点，却也有数不清的缺点。他可以去守护，也可以去破坏。

中原中也，是一个活得比谁都像是人类的非人。

“所以仅仅是些许的贪心而已。”

他轻笑着，声音里带着强烈的自信。

“我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的妻子？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会找到办法。”

他所认为的不完美来源于他的实力，他为他无法做到可以穿越世界而感到不完美而已。

但是放弃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的老婆，怎么可能就这么丢了？

“太贪心了，实在是太贪心了……”

千叶喃喃地重复着这样的话，逐渐失神。

这样贪心，又说出那样帅气的话。我全都要什么的，未免也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