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酒醒了一点。

安室透在床边坐下， 杯子递给她：“喝一下， 解酒的。”

高桥早纪本来就没怎么醉，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已经清醒了七八分， 正兀自沉陷在“颜面尽失”的丢脸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道：“今天以后，我在你面前可能就没有形象了。”

“怎么会？”安室透摇头。恋人之间本该看到彼此不一样的一面，他弯着眼睛笑起来，低声说：“我很喜欢。”

“喜欢”这两个字来得急急，打得高桥早纪措手不及。

她愣了一下， 耳边漫上红晕，揪住了被子的一角：“噢、噢。”

这个答案不是安室透想听到的。

他坐近了一些， 湛蓝的眸子清晰印出女人的倒影：“真是冷淡的回复呢。”

早纪拍了他一下：“你想听什么回复？”

“至少——也有一个‘喜欢’吧。”安室透反捉住她那只手。

两人对视，高桥早纪倏地笑了，在他面前丢人的囧意被男人三言两语化开，她盯着安室透的眼睛， 认真道：“我喜欢你。”

“咳、咳……”

太认真的结果是男人也无措起来， 用轻咳缓解情绪。

说到喜欢——

“安室先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呢？”早纪突然问，“是一直喜欢吗？”

“嗯。”安室透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一直都是你。”

早纪笑起来：“我魅力这么大吗？”

她魅力这么大吗？

是，也不是。

安室透很难回忆起是什么时候， 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注意这个女孩的。

或许因为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她从他身边走过，带起的那一阵微风；又或许是因为听说了有个后辈差点破掉了自己的入校成绩。

还是萩原研二点醒了他， 才让降谷零知道他对这个后辈的关注已经超过了普通。

“你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彼时，松田阵平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在树荫下偷偷看她训练。

降谷零刚要否认，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看，我就知道他要说不是。”诸伏景光娴熟地从降谷零衣服口袋里摸出一盒芒果牛奶，上下抛了抛，“喏，物证。”

“……”降谷零看准了芒果牛奶下落的速度，一把捞过，皱了皱眉头，“你们别闹。”

“对啊，别闹。”老大哥伊达航也皱眉，“铁树开一次花容易吗？”

降谷零：“…………你也别说了。”

没想到其中最正经的竟然是萩原研二，他笑着拨开凑热闹的几人，问降谷零：“你想追她吗？”

降谷零没说话。

萩原研二继续：“那个女生我见过，还蛮受欢迎的，你要下手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其他几人附和：“对对对！”

只是后来他们毕业，各奔了东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接到长期任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身份，因此便将这份心意埋藏。

没想到数年后的现在，它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回忆起过去和挚友，降谷零的唇边不自觉带了丝笑容，但又很快逝去。

故人已故，世上还记得这份感情的除了他，就只剩下伊达航了。

他轻声喟叹，突然道：“这回回去后，早纪代我去看看他吧。”

降谷零没有说名字，高桥早纪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唯一的挚友，伊达航。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无法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降谷零还记得，他们几个曾经约定，将来谁要是先结婚，就让后边几个没结婚的去当伴郎。

可惜时光兜兜错错，这个约定竟没有一个人完成了。

早纪听完，手搭上他的手背，斟酌道：“也不算没有一个人完成吧。”

她眯着眼睛，满脸温柔，像微风拂过桑田，轻慰了他降谷零饱受创痕的孤寂。

“你还没有结婚呀？”早纪说，“虽然有点出入，但也没人说结了婚的人不能当伴郎，不是吗？”

降谷零怔住。

她继续道：“我先去和伊达前辈预定一下，让他来我的婚礼上当伴郎，安室先生觉得怎么样？”

降谷零神情复杂，还想说什么。

早纪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拍着手笑起来：“要是五六年以后结婚，说不定伊达前辈还可以给我们出个小花童呢，多可爱，或者再久一点……他儿子带着女朋友来，我们就有一对花童了，买一送二，多好。”

她说着，仿佛才注意到男人的欲言又止，偏过头来：“怎么了？”

“不……”降谷零垂下眼睛，“没什么……”

他本想说任务不会结束得这么快，他们或许也没有那么早结婚。

可是高桥早纪，却是在向他隐晦地表示无论多久，五六年、**年、哪怕更久，她都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