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处在水里的皮肤已经泡皱，膨胀无力的感觉在四肢里清晰地存在着，大脑因为长时间的水面还不太清醒。

唐晓翼下意识地抬了抬右手。

那只手不算流畅地，缓慢地破开水，举到了他的面前。

被他的动作带起的波纹在水面缓缓地扩散着，唐晓翼却只能呆楞楞地看着自己逐渐活动开的手。

他不太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趴在他身边的洛基用自己湿漉漉的毛发蹭了过去。

“……这也太……”他忍不住笑起来，“泉水真的有用啊……”

洛基的脸上也露出了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唐晓翼开始在狭小的泉水里活动僵硬的身体。流失掉的力气在一点一点重回四肢，有着奇妙效力的水被拍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泡涨发皱的皮肤并不是现在能解决的问题……

唐晓翼试探着摁了摁领口的徽章。

然后，在洛基的帮助下，他艰难地站起身，挪向了仅剩一点小小空间的岸边，散乱分布的泥土里还存着尤加特拉希生命树干枯的藤蔓枝叶。

唐晓翼根本懒得去理会这件已经被他解决了的委托，只是简单观察一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衣服在水里泡得湿淋淋的，走过来沾了不少狭小空洞里的泥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狼狈至极。

然而唐晓翼坐在那里休息，却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太好了……

太好了。

我还活着，渐冻症也减轻了……

洛基在旁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驯服地卧在他身边，明黄的兽瞳里透着人性化的欣喜与叹息。

唐晓翼伸手顺了顺它还带着潮意的毛发。

“这样的话……阿雨和我……是不是……”他没头没尾地自言自语道。

领口的徽章震动起来，接着传出了陌生又熟悉的呼吸声。

跑步的杂音夹在里面，若有若无地传出来一点点风声和渐渐消失的人声。

“阿唐……是你吧……”

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再次响起的时候，唐晓翼只想弯起眼睛，他只是轻轻答了一句：“是我啊。”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然后是机器运转的声音，身后的土层渐渐传来模糊的交谈声，昏暗的、不知何处的光遮蔽了视觉，唯有听觉和嗅觉忠实地传递着期待的声音。

砰砰……砰砰……

铁铲扎进来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唐晓翼捂住心口，眼睛却不舍得从传来声音的地方挪开。

随着破开土层的清脆声响，已经极薄的壁障轰然坍塌。久违的刺目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刺得他眼睛发疼。

可唯有那个身影……

应雨还因为刚刚的奔跑小口喘着气，薄薄的汗意附在她的鼻尖，已经张开的少女用力巴望着想看见的人影，难得出现一丝踌躇。

唐晓翼并不踌躇。

背着光的应雨在他眼里模糊不清，可他执意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没有长高多少的少女抬起头来看他。

唐晓翼只是弯起一个自然而然的温柔笑容，被光芒刺得发痛的眼睛依然不肯离开眼前的少女。

他对上了少女有些茫然的眼神——

“我回来了。”

他如是说。

番外二

—1—

今日份的应雨

纤细的绑带系在足踝，顺着骨感美丽的曲线向下，是苍白的肌肤顺从心意地藏进银色的高跟鞋中。

往上看。

垂落的深色裙摆遮住了小巧的膝盖，收紧的设计勾勒美丽的腰线，还有值得把玩欣赏的曲线在衣料覆盖底下若隐若现。

应雨走到了城堡的露台。

嫣红的美丽花朵盛开在露台外的白色花篮，簇拥着装饰华贵的栏杆。大团大团的花儿聚在一起，不合常理地在夜晚绽放着。

应雨把胳膊支在了栏杆上。

她的小脸压在苍白柔软的小臂上，离着盛开的花朵极近，呼出的气在枝叶间摩挲，响起窸窣的声音。

捧着脸的少女脸庞线条精致，脸上带着一点不太明显的婴儿肥，睫毛长而密，翕动时像是在晨间花园飞舞的的蝶翼。

可视线若是落在她身上，就会被她瑰丽的红眸全然吸引——

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一般沉淀着的美丽红色，似乎有新鲜的血液在在里面缓缓流动。

她微微翘起嘴角，尖利的犬牙在颜色鲜妍的下唇上压出痕迹，和那双美丽又危险的眼睛一起，勾勒出明艳的猎食者身影。

苍白的肤色，冰冷的体温，鲜红的眼瞳和尖锐的犬牙……

那是名为吸血鬼的怪谈生物。

应雨垂下眼睛，身后的金色灯光划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乐声，还能望见裙角与裤腿摩挲变换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