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到的只是一个侧脸, 当专心看画的少女微微转头望向他的时候, 那一瞬间灯光映照出的脸颊泛着宛如珍珠的光泽, 琥珀色的瞳孔如幼鹿清澈,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影子,随着她的眼波流转,有涟漪渐渐泛起。
这一次引荐而来的“朋友”,和以前的完全不同。
她身上不只有从容优雅的举止,还有世间罕见的美貌。
“迹部君?”少女抿出一个浅淡的笑意,眼眸如秋日波光,“初次见面,我是月岛真桜。”
迹部稍稍回神,目光转向了墙上的画:“月岛小姐似乎对波洛克情有独钟?”
对于富豪而言,品鉴艺术品是必不可少的重要课程,真桜幼时就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一旦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想要保持下去也并非难事。
真桜也转身看向灯光下的名画,光这一幅,价值就高达上亿美元。
“混乱渐灭,规律渐生,压抑与放任之间的平和——是非常打动人心的艺术品。”
迹部原以为她说不定只是附庸风雅,但是这番话并不是看过什么艺术品讲解之类的书就能说出来的话。
他稍有些意外。
虽然迹部并不喜欢陪着女孩子做什么事,但是陪着月岛真桜却是一个意外让人舒服的过程,她的话并不多,但在参观画展的途中,却能简单的对这些艺术品表达自己的看法。
而在迹部谈论的时候,她又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教养得宜,谈吐从容,并且作为她的男伴,在碰到他的朋友时,时常能收获到一大堆欣羡的目光。
这一点也很令迹部满意。
如果每一次的相亲对象都能这么高质量,他也不必这么抵触了。
然而迹部心中谈吐从容的真桜,在他看不到的间隙却紧张得满手是汗。
因为她在这个美术厅内看到了赤司征十郎!
东京的上流社会就这么大,她来之前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的。虽然这个美术厅很大,但是想要完全不被赤司注意到,显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已经五次回溯时间,避开与赤司的碰面了。
但是这位名叫迹部景吾的相亲对象实在是出乎真桜意料的好相处,她既不能一走了之,也不忍心回溯他自身的时间,让他面对“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gān什么”的窘境。
真桜已经开始后悔。
如果被赤司看到的话,虽然也可以解释为和朋友的普通来往,但是依照赤司的聪明,也不难明白这其实就是一场含蓄的相亲。
“月岛同学?”
这一次再撞上赤司,真桜已经放弃回溯时间避开他了。
真桜转向赤司,扬起一个略带惊讶的笑容:“好巧啊,赤司君。”
穿着合身西装的赤司身形挺拔,比起篮球场上的模样,更添了符合他的家世的内敛华贵。
他看着真桜和她身边的迹部景吾,笑容有些深意。
“是很巧……迹部君也是,好久不见。”
“……”
她早该想到,同为日本一流财阀的继承人,赤司和迹部不可能互不相识的。
迹部景吾挑眉:“唔……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啊赤司君……”
两人从上次见面的情形,聊到这次的美术展,虽然两位都是中学生,但谈话的深度却完全已经可以和成年人相较。
真桜站在旁边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其实她已经想跑了。
gān脆回溯时间到她打电话之前,她就不应该给雪代有纪打电话的。
“……原来月岛小姐和赤司君是同校的同学啊……”
生怕他们再聊下去赤司会提及她还有个男朋友,真桜的打算是不管迹部对她有没有兴趣,这次之后便不会再跟他联系。
但是如果赤司当场拆穿,场面想必会非常尴尬。
于是真桜灵机一动,侧头在迹部耳边说:“拜托了迹部君,我跟赤司君有些矛盾,所以能先……”
说起他们两人有矛盾,迹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诸如赤司追求真桜被拒这种桥段,出于对约会对象的保护心理,迹部还真的如真桜请求的那样尽快结束了与赤司的对话,借口离开了。
“赤司君我还是挺了解的。”清净的露台少有人至,两人出去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你们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倚在栏杆边的少年眉眼间透着自信与张扬,眼角的泪痣又格外有魅力,平心而论,迹部景吾作为相亲对象也是相当高质量的。
真桜错开视线,非常流畅地瞎扯:“迹部君应该已经猜到了。”
这种似乎说了很多,但是其实什么都没说的推卸责任的方法,真桜是刚从迹部与赤司的对话中现学的。
迹部对这种含蓄的说辞十分熟悉,很自然地就默认了事实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