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不想去吗？那我留下来陪你！”叶素心收回欲要离去的脚，来到无情身边。

“不必，我…还赶着回汴京”他不惯会说谎，可如今的形势，不得不这样说。

叶素心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失落“就要走了吗？明明才待了一会”

“嗯，诸事繁杂，实在抽不开身，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记得，按时服药。”

“这你可就放心吧，”她瞪了一眼师兄，故意说得很大声“每天师兄都盯着我把药喝干净呢！”

“月牙儿，你就别担心我了，师父、师兄还有雪青师姐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我经常听师父说你办案凶险，你才要好好保重，好吗？”末了，她又嘱咐了一遍，才放月牙儿走。比起自己，月牙儿的身体才是最担心的。

无情笑着点点头，答应了“好，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

“万水千山，在所不辞。”他说道。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三清山，只记得在码头，江风微冷，他的手心冰凉。没有案子，他特意告假七日，来给她过生辰。

在碧云溪上，他抽出那柄剑，这是他亲自铸的，剑身薄如蝉翼，被江水映得明如琉璃。

他原以为很称她，她的小手握起来会刚刚好。他总还把她当成那个盛家庄里的小姑娘。原来不需要他的保护，她也可以过得很好了。这样想着，他就笑了一下，又开心又惨淡的笑。

再抬起头时，面上已平静如常。十几岁的少年，目光竟极具锐色。温文中带着冷峻，带着一种见煞的俏。

无情从梦中惊醒，微微喘气，双目迷惘，如雾起秋江。再看天色，已是第二日早晨。这个梦让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喷薄而出。

这么多年了，就算早已练成了“流风所及”，可以凌空飞渡。还是会反复想起那个时刻——像废物一样的时刻。

他很快收起了心绪让呼吸平稳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双膝，他如今可以将“平静”做得滴水不漏。

屋外墙角的的梅花今年早早开了，点点绯红，更胜白雪。这番凌梅飞雪之景分外妖娆，又让他想起二人同游杭州之时，一路的秀逸美景，都被心儿收入画中。每一幅，于他而言，都是珍宝。

无情回过身，看着榻前挂着的一副小像，笑意如海水般荡开，这是她空闲时画得他们小时的画像，他很喜欢，便把它挂在榻前。如此，每曰醒来，第一眼便是她的笑颜。

这样时时刻刻的看着，便觉安心。还好她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还好她心中亦是有他的。

他从未感到过庆幸，仅这一次。

谢谢你，在我的回忆里走过了那么长的路，如今又回到了我身边。

过去没能时时伴你左右。往后如今，你所享的每一缕晚风里，都会有我。

☆、69

剑破月光，直指眉间，无情不闪不避，锋芒一耀，双目雪夜流辉。

“去势凌厉，收招迅疾，进步了许多。”

“真的？！”我得了夸奖，雀跃着收了指着月牙儿的剑，抬头才发现夜色已深，说好只练到下午的，无情竟没提醒我，心中懊悔不已“耽误了这么久，你还有卷宗要看吧，今日我陪你！”

无情意外地没一口回绝，拾头看了看天色，似有思量，微笑回望“那就有劳你了。”

“那有什么，你陪我练剑，我陪你看卷，刚刚好。”我二人一同前往小楼，到了地方只见小楼里漆黑如墨，没人为此处亮灯。

我奇怪的哎了一声，莫非灯油又被诸葛师叔扣了吗？毕竟月牙儿昼夜辛劳，诸葛师叔担忧也是正常的。可他今日为教我练剑才拖到现在，于是我决定把自己那处的灯油拿过来。“没灯油了吗？我去拿……”

“手，给我。”不等我说完，无情朝我深处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如玉雕刻般精致，我毫无疑义的伸出手，像被一段晚风握住，任凭他牵着，温柔地走进黑暗深处。四周隐隐有细碎微光，我频频四顾，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我的张望，无情停了下来，他道“等我一下。”

屋内黑暗，我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只听到窸窣的响动，紧接着红烛亮起，一根、二根，满室烛光衔阶而上，高低错落，四壁被这光芒照耀，竟像星空宝石一般熠熠流光。

霎时间，我置身在浩瀚银河之中。如此美景震撼人心，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如同宝石般的光芒，惊叹道“太美了，是怎么做到的”

“是矿石，一些质地特殊的矿石。”

我回过头，正中的小案上，摆着一圈柔黄剔透的月亮形状各异，皎皎满月、渐盈半月、娥眉弦月。一时情不自禁走了过去“好漂亮，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