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心下一惊，想来这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怪不得对我这么客气，真是事出有因。

“上次都给你看过了玉符也不匹配，给你无甚大用。”我的端起茶杯假装品茶，委婉拒绝。

他也不恼，只是支着额头轻声慢语说着不想干的话题“你知不知道，当年无情拜入诸葛正我门下时，还有一人也曾一同入府？”

“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众人皆知，能拜入诸葛门下之徒，必是正义忠良之辈，可这个人，却害得你无情师兄，双腿尽废，再无医治。”每吐出一个字，我的心就紧了一分，一双眼睛盯紧了方应看，震撼万分。这件事我从未听人提起，那时候我应该还在自在门，与无情相距甚远，纵使通信，也只得他安好。就在我聚精会神时，这人嘴巴似乎给黏住了，我静听许久，也不见他再续下去，心急得要死。

“是谁？”我扒着桌角，指尖扣的有些疼。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所追查的赵良嗣等人，已经有了动作，恐怕无情也得到线索，不日便要赶往铁血大牢了。”方应看掏出腰间折扇，扇了几下，黑金扇面沉稳内敛，就如他人一样。

我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关系，我与无情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去铁血大牢，若非诸葛师叔阻拦，早就在归来途中“既然赵良嗣有动作，我们肯定是要去追查的，怎么？你突然提起这事，是要劝退我们吗？”

“神侯府查案本侯向来是放心的，毕竟雪落原举目苍茫，风雪沁寒，铁血大牢更是阴森诡异，怎有汴京万分之一好。只是……”方应看顿了顿，我急得差点窜起来，这话说一半的性子真是令人抓肝挠肺“只是什么？”

“先前我便告诫过你，铁血大牢里作恶多端的贼首，都是神侯府里的人送进去的，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方应看道“尤其是钟离昧。”

“钟离昧？”这个名字很陌生，并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莫非刚刚方应看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钟离昧。

“是啊，此人才华横溢，英年才俊，又出身药王谷，这样一个人无论哪一样都不输无情，可惜啊，此生永不收徒的诸葛神侯，却拒绝了钟离昧，转而收了不良于行的无情，你说说这二人，会不会因此结仇？最重要的一点，如今此人，早已拜入太师门下。”

“若非如此，这诸葛神侯的大弟子，四大名捕之首的位置，会不会是他的？”他说的缓慢，一字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可能！无情能走到今日，必是他所付出的一切，应该得到的！不论是百姓的爱戴，还是如今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替代！”我急力反驳，并不认同他的话，诸葛师叔一生清廉正直，他拒绝钟离昧必有缘由。将来要坐上首席大弟子位置的人，岂不是精挑细选才做的决定，那就说明，无情本该属于这个位置，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恍惚想起，盛家庄惨变后不久，我们虽天各一方，但每日都会通信。

那时的他，还会像个孩子本该有的样子，每日苦痛的疗伤里仍有雀跃的瞬间，世叔在积极地为他寻访良医，身边亦有和善的朋友，说是药王谷的高徒，他的腿不日便会痊愈。

他会在我生辰前，来三清山上，为我折一枝他在盛家庄时承诺要带我看的江南桃花，他会背着我，去看汴京城的上元灯会，虹桥千帆。

后来，他失了约，也再不在他的信中提他的双腿。少年还未纵情春风，就要永坐于漫漫冬日。

他许诺的桃花，迟了这么多年都未到我手中，常人抬手便能达到的距离，他却只能仰望。

一时间我心中疼痛不已，这么多年，无情默默守着仇恨，守着一双难愈的双腿，该是如何？我不能想象，因为我怕这颗心承受不了那种痛楚。

“他也在雪落原？”愣愣间，我抬头问方应看。

“在不在雪落原本侯不知道，本侯只知道，如果他知道无情在，那就一定会去。一个残疾之人都能爬的比他高，你说……”

“不许你说他残疾！无情只是被人残害，他那样风光霁月，朗朗如清风的君子，有这壮志雄心的好男儿，本该是世间明月！若有选择，谁会终日坐在轮椅上，挂上一个不良于行的称号呢！”我拍案而起，打断方应看的话，心中亦是怒火冲天，久久不能平复。譬如无情，他深陷家仇，又心存大义，只想光复世间公正，让一切魑魅魍魉之徒公之于众，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清明净土。

那些碌碌无为的人，身体健全，却让他一个身疮百孔的人来做这一切，我心难甘，又恼他的光明磊落！一时鼻尖酸涩，掩面而拦。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仍会背负着他人的妒忌与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