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的平原君曾说，武安君此人，‘可与持久，难与争锋’。”

青鸾有些唏嘘，一个能得到对手这般评价的“杀神”，最后居然是被自己效忠了几十年的君王赐死。

小东小西听得意犹未尽：“没了吗，公主？”

青鸾摊手：“没有了，太学的秦国典籍只记载到昭襄王去世。当时张学士同我说，新的典籍正在运来太学的路上，现在应该到了。”

其实她也想看新的典籍呢，姬一麟提过的那个“罗网”她翻遍了这本旧的也没找到，兴许新的里面会有。

这些日戚美人便是没有青鸾的“拖累”，也没从其他宠妃手下讨到半点好。

有时她也会冲进来将怒火发泄在青鸾身上，青鸾知道反抗没用，便默默地缩在角落被她打。

戚美人打累了，就走了。

小东小西再急忙跑出来给她上药。

日子久了，青鸾倒也麻木了。

五月初八，宜嫁娶。

韩王与王后的嫡长子，太子韩禀大婚。

太子妃出身赵国王室，是赵国太子偃的长女。

太子偃的生母亦是韩王的姑母、丁御史的夫人之姊韩乐灵，按辈分算红莲和太子韩禀都要叫她一声外婆。

太子妃赵氏仪态万方，颇有母仪天下之姿，韩王夫妇对她都很是满意。

太子大婚，后宫嫔妃、公子公主都要到场庆贺。

昏礼定在戌时，青鸾午睡过后便要起身打扮，穿上正式的华服，跟随戚美人一同去太子府庆贺。

倒是没瞧见小东，只有小西一人为她梳洗打扮。

青鸾问了一句小东去哪了。

小西答：“今日戚美人准备了最华贵的衣裳，准备艳压群芳，那边人手不够，午后便将小东叫去帮忙了。”

青鸾嗯了一声，心中却想着：这戚美人果真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太子同太子妃大婚，她一个王上的美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做什么？

由仪殿的马车停在太子府外，戚美人先行下车，锦缎制成的七彩流光裙在夕阳的照耀下别有一番美韵。

青鸾紧跟着下来，她只是穿了寻常公主规制的衣裙，与“熠熠生辉”的戚美人相比实在是太低调了。

戚美人领着她往正殿去，一番母慈子孝的和谐景象。

行至园林处，青鸾突然想起小东一直没有回来，这次出宫也没见到小东的身影。

便问：“戚美人，我殿中的侍女小东呢？”

戚美人僵硬了一瞬，接着挂起假笑，温柔道：“不知道，许是已经回去了，那些丫头懒得很，许是干活累了，偷偷躲回宫女房歇着去了。”

青鸾停下脚步，戚美人在骗她。

“小东最是老实，便是去院子里打扫完了也会来同我说一声，断不会躲懒的。”

戚美人面色不虞，这小贱人果然不识好歹，大好的日子跑这来给她添堵。

“那贱婢粗手笨脚，将我的衣裙划坏了一处丝，已经杖杀了。”

“什么？”

最憨厚的小东，从前小西陪着她去太学，留在殿里的小东便日日仔细将白华殿打扫一遍。

她死了。

青鸾猛地提高声音：“小东是丁夫人赐给我的婢女，你怎么能杀了她？”

若是青鸾再大些，或者当初小南小北教的仔细些，她便会知道，在储君大婚的日子戚美人私自杖杀宫女，招来晦气、有损国运一事足以将她处死。

戚美人却是知道的。她自知理亏，不敢再让她参与到太子的昏礼中，万一这死丫头嘴快说了出去，她不就完了？

戚美人以青鸾对自己不敬为名，要求她跪在太子府的假山后，还留了一名宫女看着她。昏礼不结束，不许起来。

正殿，太子着镶黑边的爵弁服，太子妃身着纯玄色衣裳，正向韩王、王后以及魏国前来送嫁的赵国宗亲行礼。

红莲从丁御史那边偷溜过来，找到戚美人，却见她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青鸾呢？”

戚美人认出来了，这是王上最宠爱的红莲公主。

她温柔答：“回公主，青鸾身子不好，妾便让她留在宫内歇息了。

红莲有些失望，她时常入宫，青鸾住的由仪殿总是闭着门的，宫女说是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算一算，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她们便再没见过了。

戚美人心思微动，问：“妾入宫晚，不知公主和青鸾可是……好友？”

红莲嘟嘴：“才不是呢。”

若是丁夫人还在，定能一眼看穿红莲的嘴硬。可戚美人哪里了解红莲？她当真了。

戚美人的笑僵住，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在一起。

这个小贱人，原以为她同红莲公主交好些，谁想到红莲公主对她不冷不热的，连红莲这条捷径都走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