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丧仪？”姬无夜怒目圆瞪：“虎儿好好的，哪来的什么丧仪？”

姬一麟愣住。

他是因伤心过度……失心疯了？

只听姬无夜继续道：“你不是会易容？我要你易容成虎儿的样子，替他建功立业！替他名垂史册！”

“你想好了？”卫庄问。

“想好了，”姬一麟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拳头逐渐捏紧：“放心，这一战过去姬无夜手中的势力折损了不少，有我在，也不会让他们对流沙构成威胁。”

在答应姬无夜后，他有一个很自私的想法。

他想用姬一虎的身份娶青鸾。

可姬无夜不同意。姬一虎生前要娶的是红莲，新的“姬一虎”要成亲，自然也是娶红莲。

父子两个争执不下，最终各退一步。

姬无夜不再逼着“姬一虎”娶红莲，但“姬一虎”在父亲养好伤后就要回到阳翟经营。

韩非笑得很洒脱：“流沙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他又看向失魂落魄的焰灵姬等人：“你们呢？”

姬一麟至少还有父亲可以依仗，而他们这些人，家国不在，主人又死在了复国的路上。

无双鬼和驱尸魔都看向焰灵姬。

“先找到宝藏，”焰灵姬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之后，我会和宝藏一起留在这里替主人守墓。至于他们的去向，要由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寒冬之时，姬一麟离开了新郑，以姬一虎的身份返回阳翟。

青鸾到城门口送他的时候，姬一麟只说了两个字。

等我。

随后带着侍从，像个真正的将军一样策马而去，去追寻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没过多久，卫庄也离开了——他要回鬼谷，赴同门之约。

他和盖聂同门师兄弟，最终只能活一个。

“你会回来看我吗？”红莲问。

她的眼中满是期盼。

哪怕他愿意骗她，她也信。

可惜，卫庄连骗都不愿意骗。他说：“或许不会。”

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会回来，也不屑于解释。

卫庄辞去了司隶一职，离开紫兰山庄的那日，只带了他的剑。

青鸾躲在房间里，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送。因为，她不想再次面对失去哥哥的场景。

命运仿佛和她开了个玩笑，兜兜转转十几年，再次回到原点。

麟儿离开了，哥哥也离开了。

最终留在新郑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众人在紫兰山庄门口与卫庄一一告别。

红莲扶着门柱，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身材也愈发健壮。

她恍然惊觉，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而自己，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女孩。也许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幼稚、娇蛮、一无是处的公主。

红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哭。

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那日过后，她回到了冷宫，他们从前经常见面的地方，也是他们幼时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在那里默默地坐了三天，不顾肆虐的风雪，不顾文燃的多番劝说。

人都是要长大的。而长大的代价，就是别离。

三天后，红莲默默离开了冷宫。

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她想。因为我，已经忘了他。

过渡章（二）：鬼谷先生

咸阳，同为纵横弟子的盖聂也向嬴政提出了辞行。

“先生一定要离开？”嬴政放下公文竹简，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听闻鬼谷派的决斗，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先生与其冒险殊死搏斗，不如留在秦国。寡人，可以给你更多。”

“王上如今已经有了诸多忠臣良将辅佐，并不缺盖聂一个。”

“先生可还记得，你初来咸阳时，与寡人说过你的抱负。”

嬴政依稀记得，盖聂先生追寻的，是一个理想国度。同样，那个理想中的国度，也是他想打造的。

留在秦国，做秦王的肱骨之臣，协助他扫平天下，难道不是达成他抱负的最好途径？

“时至今日，那依旧是我的抱负。”

盖聂虽然面上不显露，心中却正在激烈地进行天人交战。

尽管拜入纵横门下那一刻他就知道，未来自己会面对什么——师兄弟相争，最终兵刃相向。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发现自己早已厌烦这种二者只能选其一的“战斗”。

师父曾经提醒过他，他的心太软。

决与择，是对一个人莫大的考验。先决而后择，还是先择而后决？两种不同的选择，也会带来截然不同的的结果。

嬴政有些惋惜：“看来先生去意已决。”

从一开始他就坚信，他们会是很好的搭档，也会成就彼此。不过现在，他的搭档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