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白凤没有再看到那只浴火凤凰，因为在他逃离将军府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成了真正的凤凰。

“他们……对我很好，我愿意用……生命来报答他们……”弄玉恬静地笑着，缓缓阖上眼：“你获得了新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每个人的脸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紫女姐姐、母亲、姨母、九公子、卫庄大人、张公子、两位古灵精怪的公主、麟儿……

为他们而死，她不后悔。

手指缓缓从白凤掌心滑落，最终无力垂在身边。

她死了。

白凤看着她还未消散的笑容，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墨鸦死了，弄玉也死了。到头来，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黑夜已经完全占领天空，辰星稀少，荒僻的山野上冷风呼啸，飞沙走石。

白凤保持那个姿势已经许久，他陷入了迷茫。

自己该去哪里？做什么？

好像有很多事要做，又好像，自己根本没有事可以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红莲寻了一路，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弄玉。

可她似乎已经……

她不死心，颤声问：“弄玉？”

弄玉没有丝毫反应。

“是你派她去的？”白凤站起身，冷冷地打量她。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金尊玉贵的红莲公主，但可以肯定的是，弄玉失败的刺杀和她脱不了干系。

红莲敛去眼中的哀伤，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难过，只是梗着脖子答道：“姬无夜还活着，可她已经死了。你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白凤睁大双眼，他替弄玉感到不值。她一心为之付出的人，对于她的死亡居然如此冷漠。

“是你害死了她！”他大喊一声，朝着红莲飞去。

他速度极快，眼看五指就要抓住红莲的脖子，却有人先一步从红莲身后闪出，扼住他的咽喉。

“是你……”

他认得这个人，鬼谷传人、现在的司隶大人，他们从前已经有过数次交手。

卫庄单手将白凤提起，似乎毫不费力，嘴角勾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冷笑：“是我。”

“墨鸦死前重伤了姬无夜……”

白凤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披宽大斗篷的身影从林中走出。

他瞳孔微缩，似乎很是震惊：“一……一麟公子？”

姬一麟停下脚步，抱肩继续道：“现在，姬无夜正在全城搜捕这个不听话的手下。”

卫庄冷哼一声，把白凤扔在地上：“害死她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弄玉这次的刺杀，白凤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故——他的卷入让事情变得脱离控制。

但弄玉的服毒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给流沙带来一分一毫的危险。

白凤猛烈的咳嗽起来：“你说……什么？”

卫庄蹲下身来，抓起地上的一把细沙：“你似乎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救得了她。”

白凤咬牙切齿。

卫庄松开手，细沙被风吹散，飘向白凤那张满是不甘的脸：“因为你，还不够强。”

白亦非趁虚而入，小老虎察觉异常

白凤抱着弄玉冰凉的尸/体，跟着他们一起回到紫兰山庄。

韩非手中的酒壶落地，砰的一声碎成许多片。

那清脆的响声砸在每个人心头。

房间内弥漫着悲伤的低气压，紫女的眼泪最先夺眶而出。

弄玉是她带回来的。她家中遭受变故后，就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此后紫兰轩中的每个女孩，都是她的亲人。红菱、彩蝶、弄玉……都是和她一样的苦命人，她们姐妹相称，在这个乱世互相扶持着活下去。

红莲憋了一路，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在那个陌生的少年面前维系着自己公主的尊贵面子，扑到窗前的桌案上放声大哭。

弄玉从前最喜欢在这里抚琴，她说这里的风景好，面对这样的风景抚琴，有助于她领悟乐曲中的真谛。

可弄玉死了，是她间接害死的。

如果她没有把弄玉介绍给姬一虎，让他带弄玉回到将军府，弄玉又怎么会死？

青鸾抹了把眼泪：“我早说过，很危险的……”

可是事已至此有什么用呢？说这些，也换不回弄玉的重生。

青鸾想，自己当初就应该决绝一点，从一开始在逆流沙的会议上，就坚持反对这个计划。

这是流沙自创建以来遭遇的第一个巨大挫折。

和上次罗网、夜幕的联手打击不同，这一次他们直接损失了组织中的成员，弄玉。

“你们……”白凤咽下指责的话语，他很清楚，这些人，包括一开始那个看似冷漠的女子，都在为弄玉的逝去而悲伤。

并不是他以为的，他们冷血无情，对弄玉只有刺杀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