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衡兰同人)(知否衡兰)人生恰如初相见(92)
众人低泣,元若和明兰拨拉开人群,冲到最前面。老太太已经五天五夜滴水不进,失去知觉也已两日多。御医来瞧过几次,均说生命迹象早已枯萎,只是似心事未了,悬着最后一口气呢。
明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祖母枯槁的手中。那手忽而动了,疲惫而无力地顺着她的脸颊抚过她的发丝,明兰急急抬头,屋中人也皆瞩目,等待奇迹。
盛老太太忽而微张久阖的双目,虚弱地笑了,气音断断续续,明兰淌着泪,将耳朵凑到祖母嘴边,听得她说:“你回来……做什么?我知道你好……我就好……”
耳边微弱的热气忽而消失了,明兰将耳朵又贴近些,再贴近些,可是再无一丝气息从那年迈老朽的身体传出。明兰的泪止不住流,嘴角却挂着笑意。她才不信呢,祖母一定还在,即便走了也会回来。她就那样半曲着身子,等那热气再次呵起,等她这一生惯有的温暖再袭来。
元若亦流着泪,努力扶正她的身子,让她不至那样辛苦。可她用力挣着,死死靠在祖母嘴边,她越等越急,越等越绝望,终于大放悲声,哭昏过去。
元若将她抱起,喊贺弘文进屋。如兰喊了一声,“血,血啊~”
元若感觉自己指尖那温糯的液体,瞬时失了重心,有些站不住了。可他令自己站稳,因为明兰还在,他不能倒下。
同贺弘文一道进来的,还有顾廷烨。他失神地望着滴滴答答染了地面的暗红,握紧了拳头,满目火光地喷向元若那张在泪雨中痛皱了的脸。
他真想一拳打死他,当年他把明兰jiāo给他,可是一个美丽的、幸福的、完好的新娘子。可如今呢,她变成了一个血人儿。若知道,元若会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他抵死也不让,便是来qiáng的,也要占了明兰,绝不拱手让度他人。
顾廷烨如一头bào怒的雄狮,却在qiáng压心头怒火。他能给明兰所有世间最好的,他是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可她不愿意。他反复劝自己,这才钉住自己的脚步。他的手也淌下血来,被自己的指甲与悔恨刺破的血。
可他终于一屁股无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脸流下泪。置之不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对明兰置之不理,静待贺弘文的诊断结果,静待命运的宣判。
贺弘文忍住泪,试图轻松道:“小公爷莫要自责,虽说舟车劳顿及悲痛过度是诱发六妹妹小产的主因,可她身子原本也有些气血两亏,原本也不一定带得住这孩儿。若待到临盆,没准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呢。如今这境况,说不准还是因祸得福呢。”
元若望着明兰苍白的脸,心如刀绞。他心中多么悔,多么恨,翻江倒海,简直要将他整个人席卷而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失去,真正的失去。从前,失去明兰的爱,曾让他生不如死,可他终究何其幸运,失而复得。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复得,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尚未来得及看看世界的小生命。
自己可真是娇气啊,就像世人给他的评价一样。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人生才第一次失去。他不能白白失去,他要变得坚qiáng,铜墙铁壁,同生活碰瓷。他要坚qiáng而骄傲地活着,为自己,也为明兰,永远不被生活打败。他狠狠拭了一把泪,收拾好哭腔,理智地问贺弘文:“明兰……身子不会留下什么妨碍吧?!”
他已彻底舍下那未面世的夭儿,他要为眼前人好好活着。贺弘文拭了满头大汗,询了止血的嬷嬷和产婆,疲惫一笑,“血是止住了,胎也净了大半,之后服药半个月,当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恐怕三年之内不宜再孕。”
“那就好,那就好”,元若眼底一热,却笑了。他心想,明兰无事便好,莫说三年,便是一生不孕又怎样。他在心底,倒忽而盼望她一生不孕。他再也不要她经历这生死之劫,他不要她走别的女人都要走的“鬼门关”。
明兰昏睡一天一夜,醒来时,脸色同唇色仍如墙色煞白,四肢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用尽全力抬起手,往自己腹部一搭,gān瘪得如同大旱的土地。她惨白的脸上淌过清透的泪滴,凄凄楚楚如同一副黑白画,她想放声大哭,嗓子竟发不出声音,只得咬着被角,用尽全身力气把一腔苦恨都哭出来。
元若轻轻拽出被角,将手腕凑到她嘴边。她用尽全力咬了他一口。这样,她们两人心中都畅快。明兰知晓元若惭愧,她这样,等于还了他,也好教他解脱。而元若也让明兰得逞。这一道浸着血的咬痕,为昨日那段锥心的悲伤画上句点。无论此事谁对谁错,从此互相不究,她们还是世间最好的爱人,不恨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