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被这么拉着走,也很快回神,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突然之间太宰治完全不想听赤松流说任何一句话了。
太宰治猛地用力抽手,试图挣脱。
可是赤松流为了防止两人走散,他抓得很紧。
赤松流感到太宰治剧烈的抗拒,不由得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太宰治。
太宰治看清赤松流面容的一瞬间,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脸……”
出乎太宰治的意料之外,即便两人有了碰触,赤松流脸上的妆容依旧是中岛流子,不过在细微的地方,如眉宇间能找到属于赤松流本人的熟悉感觉。
原来赤松流是先化妆成女人,然后再用异能力的吗?
这样的确更稳妥,即便有了不经意间的接触,赤松流也不需要担心伪装被无效化。
“很惊讶吗?”赤松流笑叹道:“在伪装上,我可是专业的。”
太宰治听后眼眸闪了闪,伪装?
他微微挣脱赤松流的手,侧脸看向周围的霓虹:“是啊,一向专业。”
不管是伪装样貌,还是伪装谋算,亦或者伪装真实,赤松流都是专业级别的。
太宰治低下头,有些落寞地说:“赤松先生一直都说真话,到最后没人敢相信你的话。”
他猛地扬起笑容,这笑容有些浮夸:“所以你接下来要说的一切,我都不会相信!”
不管是拒绝,还是劝阻,那都是虚伪的谎言,他拒绝去听!
只要没有听到,只要不曾说出口,只要……
赤松流看着这样的太宰治,轻而易举地洞悉了太宰治的想法。
他的心像是被细而尖的猫爪挠了一下似的,有些微的刺痛和难受。
赤松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知道……魔术师吗?”
太宰治一愣,他看向赤松流。
金发女子的波浪长发挡住了神情,身影似乎融入到阴影里,又似乎有霓虹的流彩不断闪过。
赤松流的左手拿出一根烟,他吹出了一片朦胧的雾。
随即太宰治惊讶地发现,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好像都无意中避开了他们两人站立的地方。
哈桑提醒赤松流:【你确定要说吗?】
赤松流:“我只是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
太宰治皱眉:“魔术师?”
“你可以单纯理解为,魔术师是追求真理的人。”
赤松流微微低头,指尖的烟散发着淡淡的香蕉气味,嗅到这样的味道,会让人精神平稳,并易于魔术师进入冥想之中。
“魔术师比所有人都更执着于一点,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理,会抛弃一切,也会为了真理而出卖一切。”
“正因为生命中已经有太多的东西被去除,所以魔术师的理念和追求目标才会越发坚定纯粹,魔术师不屑于说谎,因为已经没有值得去说谎的东西了。”
“但是所谓的魔术,又是利用种种手段和小把戏,在短时间愚弄、扭曲、欺骗整个世界的手法,每一个魔术师都会忠诚于自己的内心,同时尽可能地扭曲世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的确从不曾有意欺瞒过任何人,但也会本能的扭曲一切话语的含义。”
“听到你喜欢我,我很高兴,真的。”
赤松流认真地看向太宰治:“但是你见到的赤松流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
“我其实是一个扭曲而丑陋的东西,基于欺骗和伪装产生的爱恋如无根之水、断梗流萍,等过几年也许你就会后悔了。”
太宰治怔怔地看着赤松流。
这一刻,赤松流反而有些像森鸥外了。
“……你知道吗?森先生也曾如你这样仔细分析自己的感情,然后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太宰治抬手撩了一下眼前的发丝,让视野越发开阔了一些。
“稍微能明白,你以前为什么能和森先生合作愉快了,原来你和森先生有些相似。”
赤松流:“……这个笑话不好笑。”
太宰治却轻笑起来。
然而越是这么理智的分析自己的行为,就说明其实感情已经失控了。
那也许……他突然伸手,握住了赤松流拿烟的手。
他对自己说,只有这一次。
太宰治并不知道什么是魔术师,但这不妨碍他明白,赤松流说出了一些非常隐晦的秘密,只属于赤松流的秘密。
按照赤松流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位魔术师。
一位不屑于说谎,但会本能扭曲一切的魔术师。
所以只有这一次。
一生一次的、发自内心、超越理智诞生的勇气。
“你刚才说,每一个魔术师都是忠于自己的内心,纯粹而坚定的,不会说谎的。”
太宰治定定地看着赤松流,鸢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在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