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原谅你,所以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纲吉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那双充满了无奈的眼睛。
“那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骸凑近了些,轻声问他。
纲吉其实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挺生气,而且心里的后怕感还没消失,刚才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体验一次了。
……而且,他总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他也曾经这么痛过。
可能是那时候听见潜伏在密鲁菲奥雷的骸被白兰打败,白兰宣布他已经死亡的消息时,又看见库洛姆的内脏迅速消失,那种打击确实让纲吉产生了瞬间的空白,呼吸都不畅了。
但这次比那次更痛,纲吉不确定他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
而身边的青年却从来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有错,他最多会说“下次不这样了”“我会注意”“你看这不是没事吗”,到了他觉得应该去做的时候,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做。
纲吉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本来并不是个那么爱哭的人,也不觉得哭泣能改变什么,但这种时候,他的心脏、五官、大脑全都是酸涩的。
他就算想压抑,也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他想听到的不是这些,可骸却从来不肯说。
骸一边被他搀扶着往村子的方向走,一边观察纲吉的表情,见他咬着唇一副随时快要泪崩的委屈模样,心口也是阵阵发酸。他捏着纲吉的下巴,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微低下头,抵着纲吉的额头:“纲吉。”
纲吉别扭地不想看他,目光低垂,半天才回了一个:“嗯?”
“我不会在你面前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去冒险,你也很清楚我的性格,该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去犹豫。”骸的目光十分温柔,温暖的视线让纲吉不自觉地抬起了眼,“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为了你,我会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纲吉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骸贴着他的唇道:“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没有骗你。”
纲吉伸出手,捧着他的脸,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平复下来,他的脸上才多了几分笑意:“嗯,我能感觉到,你没骗我。”
骸在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每每被纲吉牵着走,仿佛都成了习惯,可他偏偏不觉得烦躁,反而还乐在其中。
没救了,他想。
为了让纲吉分散注意力,骸指着村口的石碑说:“当时看到这个村子的名字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看来,‘枉凉’的谐音不就是‘魍魉’吗,早在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该发现的。”
“发现不了也没办法,对我们来说这些汉字也太复杂了。”纲吉一向对汉字苦手,不,他就没有擅长的科目,你要问他魍魉两个字怎么写,那完全是在为难他。
饕餮的妖力散尽,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田里的作物也变成了干枯的状态,河流也渐渐干涸,露出原本只剩下的淤泥的河床。
纲吉和骸加入刀剑们的行动中,把所有能找出来的骸骨都集中起来,埋葬在土里,并为村民们立了个碑。
“希望他们能在天国得到安息……”纲吉双手合十,想了想,又说,“用阴阳师的话来说,大概是希望他们能够顺利轮回转世?”
骸轻轻一笑:“都一样,只要灵魂得到安宁,去哪里都无所谓。”
纲吉不免看向骸,他的能力就是从轮回中得到的,经历那么多的人生,拥有那么多的记忆,他是不是也很渴望得到灵魂的安宁呢?
纲吉觉得最近自己似乎太多愁善感了,而且看到什么都很容易联想到骸的身上。
总有人说两个人交往的时间长了,爱情就会变成亲情,日常相处也会像老夫老妻一样。
可纲吉却觉得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他跟骸,他每过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更在乎他一点,尤其是在生死关头时,他对自己的情感意识得更加明确。纲吉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对战饕餮的时候是怎么下定决心,怎么忍着心痛的感觉选择去相信骸还活着的事实。
反正很煎熬就对了。
而骸似乎也对纲吉的心思捕捉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他发现纲吉看着自己出神,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捏捏纲吉的指尖,放嘴里咬了一口。
“痛!”纲吉回过神来,“骸……你干嘛咬我?”
“kufufufu,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吗?”骸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刚才话题说到一半你就突然发起呆来了,要不是因为我是你男朋友,换成别人恐怕还以为你是故意拿人寻开心的。”
纲吉小声地说:“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