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他并不是个优秀的叙述者，他叙述的手法也不高明，虽然内容惊心动魄，但其实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枯燥，所以不久之后，我就直接给睡着了。

我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至少我的潜意识还知道房间里有个人，所以我还是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后才明白我是怎么醒的了——织田作之助想去开窗户，结果吵醒了我。他转过身的时候愣了下：“抱歉。”

“没事。”我揉了下眼睛，“我睡了多久？”

“有一会儿了，但不知道具体多久。”织田作之助回答。

我看了眼那边的桌子，桌子的玻璃水杯里有好多个烟头。

“你一直在这里吗？”我问。

“因为不久前才讲完故事。”织田作之助说道。

“真的吗？”我问。

“假的。”织田作之助说道，“您睡着不久后我就开始发呆了。”

“喔……你居然会开玩笑了。那故事末尾是什么？”我问。

“我不确定。”织田作之助说道。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把那边的抱枕抱在怀里□□了一番，让思维逐渐清醒，结果发现还是困得厉害，我索性相当耿直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人了？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有人告诉我杀过人的手是无法写小说的。”织田作之助说道。

“他的名字是什么？”我问。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

我这才一点点清醒过来，我下了床，赤着脚穿过卧室，走到他面前，靠近他，拽着他的领子让他和我视线齐平，然后我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嘴唇动了下，说道，“夏目漱石。”

我挑眉，“原来如此。”然后我低笑着松开他的领子，接着手指下滑抵住了他的心脏，问道：“那你说，他作为一个小说家，他杀过人吗？你是职业杀手，你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杀过人的。”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很久，他的表情很挣扎，很挣扎，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写的书好看吗？”我继续问。

过了很久很久，织田作之助说：“他写的书很好看，他也杀过人。”

他眼眸里的光在一点一点熄灭。

我知道我在做一个很残忍的事情，我将一个向外面伸出手的人拉回了绝望的黑暗世界中。可是啊可是，他真的在向往光明世界吗？他真的想要过、或者能过得了平凡普通的生活吗？

我缓缓地笑，我问他：“那么，你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我成为了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织田作之助这么说道，我看到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空洞了。

这就没意思了。我在心里想到。

果然还是此前的织田作之助更有意思。

于是我说道：“很好。”我点头，然后说：“现在，向我证明你自己，把你的孩子们都杀了。”

织田作之助猛地睁大了眼。

——

作者有话要说：

估摸着你们看到这里也猛地睁大了眼（

不过阿业没那么极端啦XD

第56章

01.

我说完那句话后织田作之助的表情相当的精彩, 我想如果太宰治看到我将织田作之助折腾成这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情来。所以真的是，三上圭一给我留下个烂摊子啊。但毕竟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五大干部，我就自己承受着吧。

沉默在我们当中蔓延着, 我耐心地等待着织田作之助的回应, 但是好久后他都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无论是表情上的还是语言上的答复, 都没有给我。

我摇头、叹息, 看, 好好的一个黑暗世界的杀手, 被夏目漱石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呢……不过这也更多是织田作之助本人的选择吧。我叹着气说道：“我说啊, 你就没有考虑过我这是在开玩笑吗？”

我看到光芒重新在他空洞的眸子里出现, 但很微弱, 他终于出声，但和我想的有一些出入，他的声音没有颤抖, 也没有低沉，而是就是那种看起来和平时说话口吻相似的语气：“是吗？”

“不然呢？”我问, 然后没等他回答我就说道：“我是迦具都业，港黑现任首领, 我同先代首领是不一样的存在。”

“那你……”

过大的情绪波动会引发情感上的漏洞, 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同时这也是我的目的。

于是我索性大笑起来，我说：“开个玩笑——以及你刚刚说的自己的结局其实不是自己的结局, 你的结局是当了五大干部, 让港黑重新登上巅峰, 此后光荣退出黑暗世界，然后再环游世界啦、写作啦、开孤儿院啦都随你了。”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在变化。

我的表情却沉了下来, “这的确是我给你许诺的未来，但是，你现在是属于港黑的，是属于我的。明白吗？织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