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宋仁宗皇帝本纪(236)
唯有串通地方官,撺掇朝廷减税。朝廷税收得少了,才能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买。
“举国上下具是一体,如今北边遭灾,朕没给南边多加赋税已经是体恤农人疾苦了。想要跟着免税,门都没有。”
赵受益冷着脸道:“江宁府管事的是谁,你去跟他们说,再有这种屁话送进京里,他的官就别想当了,回家养老去。对了,今年的考评,给他记一个下等。”
范仲淹道:“是。”
赵受益扫视一圈崇政殿:“还有谁?还有哪个没遭灾的州府也想减税?”
众官员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正在气头上,谁说话谁傻。
赵受益冷笑:“没人是吧?没人朕可走了。”
说着就站起身,刘恩小碎步跟上。
此时崇政殿内落针可闻,八贤王的声音忽然响起:“官家留步。”
赵受益脚步不停:“皇叔也有事要奏?若是家务细事,没必要在崇政殿里议论。”
八贤王道:“臣要奏的,是国家大事。”
赵受益道:“国家大事自有宰相操持,皇叔不必挂心。”
八贤王道:“宰相是官家的臣子,纵然官家的决策有所疏漏,也未必直言敢谏。”
赵受益转身看他:“宰相不敢谏,皇叔如何敢谏?”
八贤王道:“宰相不敢进谏的事情,我敢进谏。”
殿内愈发鸦雀无声,离得近的官员都偷偷地抬起头来,围观皇帝父子吵架。
没错,父子。
谁不知道,八贤王其实就是皇帝的生父呢?
八贤王不是一向明哲保身么,怎么忽然又玩起立殿谏君这一套了?
前些天这父子俩不还浓情蜜意的吗,又是请赐婚又是请祭陵的,怎么这会儿闹成这样?
赵受益道:“皇叔凭什么敢呢?”
八贤王道:“因为我是官家的叔父,先帝临终前,曾将官家托付于我。”
赵受益笑了:“皇叔糊涂。先帝明明将朕托付给了母后和莱国公。”
八贤王道:“那现在他们人呢?”
寇准致仕了,刘娥昨天晚上又病了,赵受益亲自派人去探的病,此时两人都不在崇政殿。
八贤王轻声道:“所以臣来劝谏官家,除了臣之外,还有谁敢呢?”
他从袖子里掏出劄子:“这是臣连夜写就的奏章。臣口拙舌笨,不如诸位大人文采飞扬,唯有一颗忠心而已。请官家看完之后,能够静思己过,将狄青撤职,另择年长贤德之人充任枢密使。”
小黄门将八贤王的劄子接过,传递到刘恩手里。
赵受益没去接,又看了一眼八贤王,转身回了内宫。
八贤王又在崇政殿里站立良久,才转身出了殿门。
他的劄子,赵受益没翻开看。
狄青自然没被撤职,还住在清北大学里,横竖清北大学离禁军大营挺近,每天上下班还方便。
接下来的每一次,八贤王都会准时出现在崇政殿,也不做别的,就在赵受益和群臣议完事后,递上一封奏章,劝赵受益罢了狄青的职。
一开始,御史台有小御史抨击过他这种行为——宗室不该干政,何况是皇帝的亲爹。你是要当太上皇吗?
这种言论,八贤王一概不理,只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崇政殿里,听议事,递劄子。
渐渐地,居然连御史们都不忍抨击他了。
多好的一个贤王啊!也不想干别的,只是想要让皇帝撤了狄青的职而已。
说到狄青,大家伙也不是很服他,只是先前被皇帝一番嘴炮带跑偏了,迷迷糊糊地就让他当了枢密使而已。
仔细想来,御史们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
而八贤王从来就是贤德的化身,此时又如此静默地替他们表达了对狄青的不满——他们可是想参狄青想了好久了,可是皇帝就是铁了心地要护着他,还编了一堆歪理邪说出来,搞得他们参无可参。
你说狄青年纪太轻,皇帝就说他熟谙兵法。
你说狄青只打了一场仗,经验不足,皇帝就说他天生战神。
你说狄青功高盖主,皇帝就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说狄青是皇帝的亲戚,有走后门的嫌疑,皇帝就说这是太后首肯的。
而八贤王就不一样了,八贤王不听皇帝的解释,他就只是默默地递折子。
你免不免狄青的职吧!
别那么多废话!
日复一日地,御史们居然对八贤王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唉,都是干进谏这一行的,同行才知道同行的苦。
他们又都会耍笔杆子,几篇文章那么一写,舆论顿时扭转,八贤王从一个试图干政的野心勃勃的宗亲变成了默默奉献的孤胆英雄。
还有一种说法渐渐起来了,说八贤王毕竟是皇帝的生父,皇帝如此不给生父面子,似乎,好像,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