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眼睫垂下，唇抿成一线，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像是滑溜溜的珍珠在口腔里打转转。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樋口一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吓得她连忙把速度降低，她看见后视镜里青年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她，却又不像是注视着她，而是看着更加遥远的事物。她本想大声的告诉芥川前辈她的决心，却又回忆起前段时间首领找她的谈话。

一直以来被刻意忽视的事物被坐在首领椅子上悠然地切着牛排的男人轻飘飘地点明，从那日起那些话语就一直横驻在她的心脏处，尽管她想要与往常一般刻意忽视，却又在这个她所追寻的男子口中再度忆起。

刹那间，车内再度陷入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写这些文字时，忽然想到，无论是樋口先生还是芥川先生，似乎都是早年逝世的作家，并且都是在与人生的抗争中体验到痛苦的作家。

这么看来，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真的是一种幸福的形式。

照例推一下隔壁的新坑《我只爱纸片人》我迫切需要写点轻松的东西来缓解写这边时压在心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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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19罗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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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包拢着罗生门，雨声从远处飒然而至

有时候，两个人在不大的空间里彼此沉默时，其实越会想要打破这场沉默，但也越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沉默。在这种状况下，大脑思考的速度会变得极快。

她是为什么在黑手党一直工作到现在呢……樋口一叶想，当初她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在芥川前辈身后的呢。

不可否认，芥川龙之介一直以来都是不懂得何为温柔之物的人。她明知对方追逐的人从不是她，也不可能会变成她，但她却为那一点连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感情而执着地跟在这个人的身后。

人是为了追寻什么而活着的，即便那个追逐之物永远也与你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樋口一叶想，过去的数个夜晚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给妹妹们做好晚餐安抚她们后独自一人锁在房间里小声哭泣，却仍旧能檫干眼泪第二日继续以精神抖擞的状态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芥川的身体非常不好，每当看见他咳血时，她总觉得上天似乎把一切疼痛都强行塞进了这个瘦削的男人的身体里，偏偏那人却总是沉默寡言独自压抑着一切前行。她必须得紧紧迈着步子跟上那道穿着黑色外套的冷漠背影，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对她而言无异于黑夜之中的一点火光，早在她决定以那个人的下属辅助他时，她就已经有模模糊糊的预料了。

就算用尽一生，她可能也无法成为那人的眼中之物，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从前的她无法完全理解，现在的她看似更近一步了。但是，零分和五十九分，本质上还是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芥川前辈，虽然比起之前看似更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但是她却觉得距离更加遥远了，那种强烈的从灵魂中透露出来的孤独感将他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尤其是那双如墨的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里面不经意流露出的淡漠，令她忍不住心悸，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刺痛了心脏。

那种孤独感与她无关，在她赶来看见雨中静默的身影时，她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甚至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场幻觉。

正因为不是幻觉，她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芥川前辈一直都不擅长伪装自己，连现在也是，他并不会去想那些坦诚究竟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这一点上他比大多数人类都更加纯粹，而吸引她的或许也正是这一点，为此不顾那些伤害所造成的痛苦。

“抱歉。”樋口听见了后座的青年的声音，“或许这个问题太强人所难了，毕竟人类并不是总能明确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的。”

“不不不！都是我思考太久了前辈是没有错的！”樋口一叶急急忙忙地道歉。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樋口一叶慢慢地开着车，她转过头来，“但是……只要一直跟在您的身后，那就是我选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