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港口黑手党很缺人吧，被前任首领折腾了那么久。贸易线和对接人还在，底子却几乎被掏空了，五大干部只剩下……一个？两个？您提拔了几个来着的？”

柚木轻轻咬着勺子，对森鸥外露出了笑容。

“小羊们，可还是可爱的小羊羔们哦。”稍微引导一下，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就算被柚木如数家珍一样说出了港口黑手党现在的困境，森鸥外都一点不生气，反而感觉到更有意思。柚木君的情报能力，他很早就见识过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中原中也他是羊之王吧，你就这样把小羊们卖给我了，真的好吗？”

“这样说吧，中也尼需要更大的舞台了，而首领的位置，不适合他。”

森鸥外微微地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说法……柚木君这样，算是和他兄弟反目了吗？”

“别把我们的牵绊想得那么简单啊，大叔，”柚木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森鸥外的年龄痛脚，“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适不适合的问题。”

而且中也尼自己对首领也没想法。

这话就不用跟这个大叔说了。

唉，为什么自己遇到的大叔，十个里面只有一个书店叔叔是正常的呢？不知道书店老板现在怎么样了，回头还是看看他吧。

“中也尼本身并没有要做执著做首领的意思哦。”

就连羊之王的名号，都是外人叫起来的。羊内部一直都是很暧昧的状态，没有确定首领位置，也没有明确的上级分布，分工也没有很明确，钱财都没有统一的整理。

男孩子们回去吃饭，也只要交最低程度的伙食费，就连这都是中也柚木要求才做到的。

“而且中也尼，并不适合做首领。”

“哦？”森鸥外做出一个愿闻其详的动作。

柚木这个年龄，坐在椅子上，脚还不能完全碰到地，他摇晃的双脚，用一种欢快又可爱的口吻说着非常真实，真实到有些残酷的话：“您认为首领的第一个必备品质是什么呢？”

森鸥外微微动了动脑袋，他笑眯眯地像是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我可以理解成这是柚木君对在下的首领考核吗？”

“当然，”小孩大言不惭，“首领和下属，本来就是双向考核的，不是？”

森鸥外听到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颇为赞同地点头，“确实是这样呢。”

“首领第一条必备的品质——是取舍吧。”

当上首领要取舍什么，成为首领之后要为团体取舍什么。

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取舍的过程，能力强的人舍得少取得多，能力弱的人舍得多取得少。但是舍弃什么东西，无论是强还是弱的人，都无法逃避。

而坐上了一个组织领导位置之后，这种取舍就显得尤为重要。

“英雄所见略同。”柚木给面子地轻轻鼓掌。

森鸥外被他这孩子气的一面弄得哭笑不得。

这也要自夸自己是英雄。

“英雄我是当不上了。”

“怎么会呢。”柚木笑眯眯地说：“毕竟有能力参与到夏目老师的三刻构想里面，为了守护这片土地投身黑暗，森先生再差也是黑暗英雄吧。”

森鸥外听着柚木的话不禁失笑，并且内心被柚木的话惊住了。

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柚木并没有揪着这点不放，他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中原中也他，在这一点上是做不到的。”

妄想以一己之力背起整个组织行动，根本做不到的。

最后他只会被羊这艘越来越破的船拖进海底。

中也尼自己经常说，比起普通人，他只是手里的牌更打得出手而已。他又说中岛敦，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其实都一样。

异能力并不是一张好牌，看似比普通人优越，实际上都没有。

以前的忍者也好，现在的契约者、异能者、王权者也好，都是一样的。好像比那些柔弱的普通人要强大，然而他们的世界也远比普通人残酷。

普通人的世界里面，输了的可能最差的结果就是流落街头，只要好好守着那条线不踏入黑暗世界，他们的生命总是有保障的。可是‘非常人’的世界里面，死亡可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以为自己有异能什么的就能为所欲为，太天真的了。

不过中也尼这点小小的天真很可爱，柚木也很乐意维护他最后的这点天真的善良。

毕竟死过两次的柚木自己，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森鸥外对中也柚木的评价又上了一层楼。

这个孩子活得太清醒了，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清醒而敏锐。

“能和柚木阁下成为同伴，真是让人不胜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