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民间故事在这方面也不必太认真。
卢铺在那自谦,又对刘进说:“刘师兄也赐诗一首,如何?”
种澜才奇道:“你怎么叫他师兄?”刚才见礼时,刘进没有喊他师弟,只叫了他的字,他也只揖手回礼。
卢铺笑道:“在下十四岁时曾拜在靖国公门下。”
种澜哎呀一声,说:“原来都是同门,我怎么没有在张师叔身边见过你。”
卢铺道:“原来这位也是师兄,我在恩师门下弟子中武艺最差,恩师喜欢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郡的文武全才。是以恩师北伐时没有带我,让我在广南参加乡试。”
郑绍辉道:“靖国公可真是出将入相的大才呀,当年广南两路十几个叛乱头子,全被他一年扫平。靖国公经略广南两路和荆湖北路,大理、安南等国皆都敬服,百姓安居乐业。”
这郑绍辉是广南东路的士子,广南东西两路不像中原和江南,没有多少权贵的土地是在南疆的,所以与张素的矛盾本也不深,豪富之家最惧怕的是流寇。
张素心道:张青果然更像截教弟子,有教无类,收了些弟子效力军中,原来还有书生徒弟。李顺想走仙道,收的弟子都得是有根骨的,与这又有不同。
张素淡淡笑道:“这‘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谓千古佳句!在下也爱梅花,正有词一首,也应这画。”
在场若论俊美和气度,自当是张素第一,旁人如种澜扮的“钟兰”也是拍马难及的。
潘彬揖手道:“史兄若愿赐词,我等求之不得。”
郑绍辉、卢铺也均称是,众士子也都大起兴致。
张素上前取笔蘸墨,不要脸地提气写下毛爷爷的佳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
张素潇洒放下笔来,也甚为满意。这个时代怎么也不会出现这首词吧?
潘彬道:“好字!好字!这笔笔都有法度继承,又一气呵成。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灵秀清妍,姿致翩翩,‘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惊险诡奇、神鬼莫测……这都暗合词句。”
这时一个擅长书法的书生钱榕上前一看,顿时兴奋起来,说:“‘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笔触从容婉约,挥洒自如,最后一句驰骋纵意,仙气飘飘。妙,实在是妙!”
张素自知过了多少世也没有经过毛爷爷的经历,更没有他的奇才,她怎么也写不出他那样的词来。所幸者,书法是她几千年来自己练成的。
卢铺道:“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这一句的境界,我自愧不如。”
张素笑道:“诸位都过誉了,其实这也不是我当场作的,只觉郑兄的丹青和卢兄的这首诗极好,我这首词若与之结合,也正合适。”
郑绍辉和卢铺心下惊喜,不过这幅字画注定是主人潘彬的了。
忽有一名书生道:“以这位史兄之才,春闱一试身手,功名也是囊中之物。”
种澜暗暗好笑,心道:夫人哪里需要春闱,她在人间都已经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了,现在辞官了。
又一名书生道:“子安兄此言差矣!现在再好的诗词才华也未必定能高中。自护国女王辅佐皇上还都以来,延用从前庆历年间的旧法,不考诗词,偏重策论。如七年前的殿试,据说不试经典策论,而试君子六艺,六选三。有几位文章锦簇的士子,因为六艺欠佳而名次靠后,官场不如意。”
这一回殿试预先通报了是考“六选三”的君子六艺,算术还是必考科,直接影响名次和官职。
原来那位一位书生姓周,名宇,字子安;刚刚开口的书生姓孙,名飞,字云翔。
卢铺道:“云翔兄此言不错。现在诗赋不是国家取材之绳也。恩师也尊尊教诲于我,让我学些于国于民有用的经世学问。”
孙飞道:“只怕是凭一己所好,王党复辟。”
张素笑道:“周兄、孙兄,二位看来,在下的诗词如何?”
孙飞道:“史兄这首卜算子,当世难有人出其右者。”
张素笑道:“但我也认同科考不必考诗赋。诗赋之道,于国于民,没有半分实用,对外不可攘敌国门之外,对内不可令百姓丰衣足食。科场是为国取士,这父母官食君之禄,要受百姓奉养,那么凭借于国于百姓不可能有半分功劳的诗赋凭什么换取君王的俸禄和百姓的奉养呢?”
在场的书生大部分人也觉有理,可是当年无论是庆历新政还是轰轰烈烈的变法,这一条最后又都废了,可见关系好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