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看着那四个凶神恶煞的党项骑兵,脑子一片空白。
逍遥子看了看小徒弟,轻叹一口气,他也无可奈何才这样狠心。
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是不会明白什么是江湖的。这个小徒弟心性开阔,悟性极高,是个天生的道家练武苗子,可是她因为父母皆早逝,从小就生活在灵鹫宫中,不知人间疾苦。
若不锻炼她应对残酷的江湖的心性本事,她将来如何做好逍遥派的掌门人?
一派掌门和单纯的练武驻颜强身是不一样的,要团结同门,但也必须要有杀伐果决的一面。
作为一个江湖人,更不能从来没有面对过血腥。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这个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住锻炼一下徒弟的心理素质?
逍遥子道:“看看那些无辜百姓,他们本来与世无争,只想守住几亩田地,保住自己的孩子,可是被这些强盗闯入,抢掠了他们的东西还不够,还要被抓走当奴隶,最后客死异乡,扔进乱葬岗。这些强盗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你不杀他们,他们活着就要杀更多的汉家柔弱百姓。你想要我去救那些无辜的人,可是沧海,这个世界终将是属于你们年轻人。你将会是一派掌门,将来有什么事也不会再有为师去帮你完成,你要靠你自己。”
李沧海的心砰砰直跳,在极度的紧张中耳朵竟然暂时聋了。
她不禁有哀求:“师父,我怕……”
逍遥子道:“他们的武功决不是你的对手,况且,现在师父在这里。”
李沧海道:“师父,不一定要杀人,打成残废可以吗?”
逍遥子厉声道:“当断不乱,反受其乱!你若不想救人,为师便走了!单靠你,是不可能从二十多骑党项人手中救出那么多的百姓的。你想要谁生、想要谁死,不是心中想想就可让谁为你达成,你要学会凡事靠自己!你要长大了!”
李沧海迷惘了,说:“可是,我……我有权力决定人的生死吗?”
逍遥子道:“夷汉之别,你身为汉人,看到了夷狄杀你无辜族人,有能力而不救,你过得了这一关吗?你觉得强盗们不该死吗?”
现代人常说要民族融合,但是身在宋代却并不是融不融合的问题,而是两国之战,百姓生灵求存。如萧峰以一己之大义为两国和平努力自然令人敬佩,反过来也可以看出在他之前或者说在当时,外族入侵对百姓生命财产的威胁。
后世人轻飘飘说话,那是因为当时的外族屠刀没有架在他的脖子上。而对宋代人来说,夷汉之别,国仇家恨,是实实在在的,宋重文抑武,几不侵略外夷他国,但是总让别人分裂欺压。
便是如东邪黄药师,粪土孔孟,却也敬仰为社稷百姓而活的忠臣义士,以他的狂傲尚要郑重其事对被欧阳锋所杀的忠臣义士作揖。
“我……”逍遥子语气循循善诱,李沧海浑身发抖,她无数次想过自己成为江湖高手,就是凌菲本尊小时候也对江湖高手有过幻想。
可是对现代普通善良的女生来说,杀鸡都难,何况杀人?
逍遥子道:“你不想救人便算了,咱们骑着骆驼直接冲出去,他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
“可是这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是你选择不救,为师不勉强你。”
这时,那党项骑兵的头儿派来的人已经把他们四面围住,白骆驼打着哼哼,蹄子不安地踏着地面。
一个党项汉子拔出了刀指着他们,口中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逍遥子会些党项话,但是他沉默不语只看着李沧海。
他又用传音秘术说:“我数一、二、三,然后冲出去。”
说着,李沧海耳中便传来“一、二……”
李沧海被逼到临门一脚之前,但见她一声清啸,提气飞起,使出绝佳的轻功“凭虚御风”,她的身形似一只鹞鸽飘在空中。
她飞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党项人面前,纤足在对方马头上一点借力,另一脚就踢飞了对方手中的弯刀。
她被逍遥子逼迫,此时脑海就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她临空翻了一个跟斗,身体倒立在空中跃过那党项人顶,同时伸出手掌往他天灵盖上一拍,内劲便已传到他的头颅内。
她身形落下,站在了对方马背上。
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细想,就是知道要杀了这四人。
她又在马背上一借力,刚好飞向了最近的一骑,那人正搭弓上箭对准了她。
一箭疾来,她身形斜仰,手已经接住了那一箭。
她再提气跃纵朝那射箭的人攻击,胡帽掉落,露出她的扎成长辫的一头墨发。
党项人此时已经受惊了,纷纷叫喝起来,抢掠队伍的人陆续打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