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有例外。

比如现在。

这段记忆里没有生灵，只有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鸿蒙，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神念无法外放，感应不到自己身躯,只有意识尚存。

“呜呜……呜呜……”

鸿蒙深处传出声音,似乎风声,也似呜咽之声。

陈曦意识一动，便循着声音飘去。

淹没一切的黑暗深处出现了光，光源是一个蜷缩着哭泣的少年,对方发现了陈曦，抬起埋在臂弯中的脸。

“造化，你在哭？”

随着陈曦声音响起，流光出现，编织出陈曦身体，他伸出还泛着五色光辉的手，轻触少年滑下的眼泪。

眼泪中没有情绪。

“没有伤心和痛苦，为什么要哭？”

少年歪了歪头，定定看着陈曦，“我要生蛋了，应该哭。”

陈曦刚编织好的身体轰然坍塌，化作细碎流光，意识抽离，回归本体。

生蛋？！

曦辰宫中，陈曦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云床上。

墨漩将陈曦抱紧了些，轻轻拍着他的背。

陈曦皱起眉，刚才不是造化天帝的记忆，而是一场梦。

呜呜……呜呜……

耳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哭，陈曦揉了揉眉头。

墨漩翻身将陈曦锁在臂弯间，关切的问：“怎么呢？”

陈曦奇怪：“你没听到？”

“听到什么？”墨漩拧眉，“大道还在缠着你？”

陈曦点头，拿出金页道书翻看，“知道这片混沌的大道是哪个吗？”

上界给所有已知的大道编号取名，大道数量稀少，并且有极强的领域意识，除非是生灵通过修炼掌控大道的道主，否则一片混沌不会出现两个大道。

陈曦怀疑洪荒大陆所在的这个鸿蒙大道是生灵所化。

墨漩将手按在翻动的金页道书上。

陈曦抬头。

“这里是混沌海深处，接近本源。”墨漩亲了亲陈曦眉头，轻声道：“属于造化。”

陈曦识海中就像按下起爆按钮，瞬间炸开无数画面，曦辰诸天内封印造化天帝记忆的禁锢震荡出涟漪。

墨漩握住陈曦的手，“常青？”

“我没事。”陈曦深深吸了口气，盘膝而坐，“刚刚才想起来，我去跟祂打声招呼。”

墨漩的手一紧，慢慢又放开。

“小心。”

陈曦闭上了眼睛，意识再次进入那片黑暗鸿蒙，跟上次像做梦旁观不同，这次陈曦发觉了自己跟鸿蒙的连系。

要有光。

念头转动，鸿蒙中黑暗退散，显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星辰。

每个星辰就是一个世界。

陈曦看到了洪荒大陆，也看到了曦辰诸天中所有大小世界。

“造化你来啦。”星光投影出少年的身影。

陈曦静静看着对方，大道无形，这是造化天帝曾经掌控的大道，就像他曾经养小世界天道一样，被造化天帝当孩子养，所以显化出来的是造化天帝少年时模样。

“我睡了一觉，没看好你的世界。”少年低头捏着衣角，情绪鲜活得像真正的人，神情忐忑地道：“不过我醒来后，有让蔓延的混沌缩回来，也有好好调理你的新世界。”

陈曦伸手，摸了摸少年头。

少年像小猫一样蹭了蹭陈曦掌心，忐忑全消，眉眼弯弯地笑了，“你离开了好久，渡情劫真的好难啊，连你都差点回不来。”说着又嘟起嘴：“龙族最讨厌，仗着力量强总不尊大道天命，你竟然找了黑龙做道侣……”

“墨漩很好。”陈曦收回手。

少年留恋手掌的温度，化作一只毛茸茸的小凤凰窝到陈曦怀中，叽叽叫：“他很狡猾，我编织的天命困不住他，还不肯给你生蛋。”

说到生蛋，小凤凰耷拉了脑袋。

陈曦轻轻拉了拉小翅膀，吩咐：“以后别轻易让人有感而孕。”

小凤凰抬头，惊讶：“你不喜欢？”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让人生蛋？”陈曦难以理解，别人误会就算了，大道都有这种错觉，他的名声已经无法拯救了吗？

“你转世后修炼的造化之力跟以前不同，多了生机，就是为了让那些不愿意繁衍的强大种族多生蛋。修炼的《升灵经》生灵越多，你的诸天就越强，你也能快点回天帝宫。”

“不要强迫他人，还没吃到教训？”陈曦戳了戳小凤凰肚子。

“这是意外，龙族竟然把神通分享给凤凰……”小凤凰蔫耷耷用翅膀捂住肚皮，抽了抽鼻子：“鲲鹏、孔雀、大鹏，你喜欢哪个？”

“孔雀吧。”

陈曦离开大道领域，神念投影曦辰诸天深处，站在造化天帝记忆所化的水晶星辰前，摸了摸水晶中的自己倒影。

“你说的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