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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黑塔利亚同人)鼎鼎大名的贝什米特(12)

作者:远方的小白桦/白桦与红霞 阅读记录

注:“1871年春天,他背着步枪到蒙马特尔高地去了,最后牺牲在拉雪兹神父公墓。”这句话暗指巴黎公社。

第8章

次日黄昏时分,人们把罗德里赫送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地。天空好像一块洗过后晾干、却又在霜寒中冻硬了的亚麻布,低低地垂在头顶。从那里飘下了1885年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落到棺材里苍白而肃穆的面容上,不再融化。

路德维希很想给死者遮盖一下,以使罗德里赫避开那即将永远与之相伴的潮气。但他克制住自己,将黑色的学生制帽紧按在胸前,默默注视着街坊们接连将嘴唇贴在死者端庄的前额上。后来,基尔伯特拎着锤子和一把铁钉上前去,于是那相识不久却终生难忘的面容,就永远留在沉重的棺材盖下了。

一切都静悄悄的,静悄悄的。只有新挖出的泥土和碎石在人们的脚下沙沙作响。可是,当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浑身酒气的亚瑟·柯克兰竟然低吼着扑向了新坟上的十字架,用铁钳似的手掌将它扳住拔起,狠狠地扔了出去。

“发疯啦!”弗朗西斯大喊一声,快步上前,有力的臂膊死死地钳住了亚瑟。木匠威廉和火车司机维尔涅协助他,把这醉汉拖走了。年老的缝纫女工卡塔琳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划着十字:“我的天哪,我的天哪……”

剩下的人们又不说话了。为了不在这可怕的沉默中溺死,路德维希专心凝望着哥哥和别的工匠们怎样在坟前继续忙碌,就像小学徒凝望着老师傅们怎样践行代代相传的工艺。德意志非但没有在长期的分裂和争斗中毁掉,反而痛苦地成形和壮大了起来,秘密就在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老师傅和小学徒身上。

基尔伯特直起腰,拍拍手上的泥土,向着人们转过身来。白发映衬的年轻面孔上,呈现出一个真正的德意志工匠固有的、坦率而执拗的神情。这神情是那些躺在黄土下面的人们都曾有过的。

葬礼结束后,那些和逝者较为熟识而又不用上夜班的人,都到波拿巴酒馆去了。弗朗西斯在那里摆开了极简单的丧酒,这不仅是为了追荐逝者,也是为了活着的人——人们需要在这种时候找个地方坐在一起,以免独自经受前所未有的枯寂。

早已安静下来的亚瑟将臂肘顶在条桌上,张开的右手扶住高高的额头。他默不作声地望着丽莎,她像个瞎子似的到处乱转了一整天。年老的缝纫女工卡塔琳娜一直陪在她身边,摩挲着她那怎么也暖和不起来的小手。当老太太将她牵到长凳上坐下时,姑娘从幽长的睫毛下抬起了负罪的眼睛:

“我就睡着了一会儿,就一会儿……结果死神就趁机来把他带走了。”她一遍遍低声念叨着。老太太试图劝慰丽莎:死神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努力而改变决定。否则多年前患伤寒的小女儿,就不会在她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没什么,好大娘。”弗朗西斯对老太太说,同时像兄长似的将一只手放在姑娘头上,“痛苦就像易北河的春汛,刚开始淹得挺厉害,时间一长就慢慢散了。”

路德维希很想顶撞一句:那些在春水泛滥中被不幸卷走的人,却不会再回来。但他张不开口,只能像所有身处窘境的少年那样,抬头搜寻着父兄的身影——基尔伯特正靠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猛抽着烟。跃动的小火苗被窗外的暗夜衬得格外醒目,仿佛一只激动不安的、红通通的眼睛。

路德维希忽然跳起来,借口作业还没写完,逃也似的冲出了酒馆。当他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听见窗边传来一声划火柴的轻响。

“痛苦总是不容易习惯的,要紧的是,必须学会去消耗它,而不是让它来消耗你。”等到深夜,弗朗西斯头一遭送清醒的亚瑟回到码头工人的小屋去,“我们男人还好,可丽莎还是个小丫头哪,她还得慢慢学。”

“看来你还想接着昨天的话头儿。这就是法国佬的自以为是,总想对什么都说上两句。”亚瑟粗暴地将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一脚踹开吱吱呀呀抱怨着的木门板,“所以你们法兰西就是乡下,巴黎不过是最大的一块田而已。你们就在田里为了吃呀玩呀的事情吵吵闹闹的。至于你,老哥,不过是一个种地的嫌收成不好,逃荒逃到这里来啦。你们从来不了解大海是什么,远方是什么。”

弗朗西斯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总结出来这些的?”

“我又不是没去过法国。你们法国人,随便一个梦都可以高谈阔论半天,可我们自己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随你怎么说吧。你们英格兰人和大海斗争,和别人斗争,就像你现在和我吵架一样。而我们呢?自家人吵架还忙不过来,吵到最后就互相砍头了。中学时我看过一个叫塔西陀的罗马人写的书,说如果高卢人彼此少一点争吵,就几乎无法被打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呢?”弗朗西斯像戏剧演员那样拖长了声音,“可无论法兰西还是英格兰,都是位严厉的父亲,他们像布谷鸟一样,让自己的儿女们离散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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