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欧阳明日当然不会介意,他笑得一脸和煦,说:“久仰弄月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望能与公子入内详谈,不知是否冒昧?”
弄月公子当然还不至于将来客拒之门外,他只是似笑非笑地一伸手,说:“请,寒舍简陋,还请勿怪。”
摘星弄月宫当然不可能会简陋,非但不简陋,反而是遍植花草,雅致而温馨的。无忧宫主视弄月如亲子,单从这摘星弄月宫里的种种细节中就可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不过易山推着欧阳明日跟在弄月公子身后,还未走近亭子,易山就脸色骤变,怒道:“少主小心,我……”他话还未说完,就腿一软倒了下去,人事不知了。
弄月公子最擅于使毒,这摘星弄月宫里当然是步步杀机,花花草草都不容轻忽的。
弄月公子回过头来,看了看躺倒在地的易山,又看向欧阳明日,嘲讽地一挑眉,说:“原来赛华佗也不过如此,乃是徒有其名之辈。”
方才欧阳明日以“名不虚传”来“恭维”弄月,这才没过多久,弄月便反嘲他是“徒有其名”,真是半点儿面子也不给。欧阳明日淡淡一笑,捏住易山的下巴喂了一颗药进去,说:“还请弄月公子让人照看一下易山,一个时辰之后他便会醒转,趁此时机,我们或可好好谈谈。”
弄月公子眼中厉色一闪,随即挥手招来侍从,将易山抬了下去安置在客房,随即冷笑道:“赛华佗对待亲近下仆也无法信任,又想和弄月谈什么呢?”
欧阳明日淡然摇头道:“易山非我下仆,而是亲人。只是他为人憨直,我并不愿其卷入诸多纷扰之中罢了。”
弄月公子又笑了,说道:“这般轻易地便将亲人交于我手,赛华佗当真轻信。”他故意咬重了“亲人”二字,带着些凉薄的反讽之意。
欧阳明日也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叫人顿生春风拂面之感,只听他说:“弄月公子是我欧阳明日的唯一知己,若连你都信不得,我还能信谁呢?”
第52章 八、 欧阳明日
弄月公子怔了怔,失声笑道:“堂堂的赛华佗难道竟是得了失心疯么?本公子与你此番乃是初次相见,何时成了什么知己?”
欧阳明日淡淡笑道:“弄月公子又何必心急?”他说着指了指前方的亭子,续道:“我们不妨到亭内沏一壶好茶、再摆上一局棋,然后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公子意下如何?”
“哼。”弄月公子也想知道这赛华佗究竟在弄什么玄虚,便勉强应下了,孰料欧阳明日又说:“可否劳烦弄月公子为我推车?”
听闻此言,弄月公子顿生哭笑不得之感,这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没脸皮的“自来熟”么?不过想到他刚刚才把欧阳明日那推车的仆从给毒晕了,换他来推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推车一事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按理说,习武之人是不会轻易就让不信任之人立于自身后方的,毕竟那是目所不及之处,稍不留心便容易被人施以暗算。
思及此处,弄月公子挑眉一笑,略带嘲讽地说:“倒是弄月失礼,忘了阁下不良于行了。”说着他一闪身就来到了欧阳明日身后,当真伸手去为其推车了。弄月公子倒想看看,这欧阳明日是不是真的那么能沉得住气。
欧阳明日当然是不怕弄月会暗算他的,前世里欧阳明日就已经把弄月的脾气和性格都摸了个清楚了:不甚了解的人或许会认为弄月公子的脾气古怪刻薄,且狠辣无情,但欧阳明日却是知道,弄月这人其实很是较真——你对他好一分,他就要还你两分;你对他推心置腹,他就能为你赴汤蹈火。
所以欧阳明日才要从一开始就摆出十足的信任来,之后的话才好说出口。
本来就离亭子没几步远了,欧阳明日便任由弄月推着他到了石桌前,而后弄月走到对面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欧阳明日一番,这才微微摇头说道:“欧阳明日,你的故弄玄虚算是成功了,本公子实在搞不懂你究竟想要怎样?”
欧阳明日径自提起茶壶来,为两人沏了茶,他那动作神态,一点儿也不像是客人,反倒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他倒满了两杯茶,又执杯浅抿了一口,直令弄月公子眼中的疑惑更深了,欧阳明日才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问道:“凌风,你信不信人死之后,尚能重新再活一次?”
弄月公子眸光一凝,惊疑不定地看着欧阳明日——他的原名正是司马凌风,不似赛华佗欧阳明日的姓名是公开的,弄月公子的姓名乃是绝密:因为这四方城城主欧阳飞鹰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司马凌风正是欧阳城主的结义兄弟司马逸的小儿子,欧阳飞鹰当年篡夺城主之位,害死了他的三个结义兄弟,与司马凌风有着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