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长歌]朱砂+番外(6)
说起这个,折柳便皱眉抱怨道:“前些日子在宫里,圣上赏了殿下新的宫殿,奴才正去尚宫局取点东西给殿下置办新殿,谁知那几个不长眼的小内侍竟给我脸色瞧,说什么别的皇子的吩咐多,忙不上殿下的事儿,就一直耽误了。”宁遥伸手拨弄着溪水,虽见多宫里的见风使舵,然而见她生气,也不愿在火上加油,只得道:“算了,他们许是真的差事多。”
折柳忍了忍,终究还是不服气,“皇子是圣上的儿子,殿下也是圣上的女儿,他们竟敢这般作践我们。”
宁遥默不作声,小手嬉着水,一拨一拨的,拨得水花四溅,"扑扑"地冰凉的扑到腿根上来。
折柳按住她的手,一张俏脸气得雪白,“殿下也不生气么?”
宁遥一时心疼,叹了口气道:“看人眼色都看了十年有余么,还差这一阵么。”
折柳一时作不得声,片刻愣愣道:“我只是心疼殿下,同是圣上的女儿,韶宁公主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拉起她的手,“殿下和婕妤娘娘在宫里受气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盼来陛下青睐,却还遭这帮奴才作践。”
宁遥默默片刻,这又怪谁呢,只能怪她没有一个好母妃,没有一个好母家替她的未来做打算罢了。
见雨越下越大,宁遥便准备回书院了,折柳搀着宁遥到林子后面换上鞋子,才脱下湿漉漉的鞋子,听见溪边人声笑语,步履纷沓,想是书院中的同窗们也来伴雨踏chūn,一个个结伴而行,很是热闹。
一把熟悉的尖声笑道:“那个宁遥不知又躲哪儿去了,许是知道自己身份早回宫里呆着呢吧!也是,像她这种小门小户所生的女儿,本就不配来天子学府念书。”
另一人大声嗤笑了一声,语气轻蔑而不屑,“未必是躲着!不知道她勾搭上了哪家公子哥世子爷,指不定跑到哪里背人处说悄悄话儿去了。"
众人哄笑起来,宁遥脑中轰地一响,被羞rǔ的怒气汹涌上来,愣愣别过头去问:“她们在说谁?是说我么?”
折柳为难地摇摇头,道:“她们的话不中听,什么闲言碎语的,嘴又那样零碎,殿下别却理他们。”
然而那边厢又道:“她是宫里长大的,却不甚得宠,如今她的母妃得了宠,自然没人敢和她说话,如今她也知道自己母妃靠不住了,这样来离男人近的地方,她能不为自己将来打算打算么?保不定正和哪家大人的公子谈情说爱呢。”这话说得大声,一句一句生生敲进她耳中,想不听也不成。宁遥听得十分清楚,正是韶宁才有的语气。
众人又笑了起来,一人夸道:“公主殿下说的,自然是对的。”
宁遥的十指用力地蜷曲起来,一时间又恼又恨,血气直在胸口激dàng不已。本以为青溟书院是书香盈庭,授人学问指示的地方,却不想这样污言秽语、恶意揣测、背后诋毁,和后宫之中半分分别也无。
折柳听不过去,脸色涨得通红,便要冲出去。激怒和羞rǔ纠缠着我的思绪,宁遥竟还有残存的理智,一把按住折柳,低声而坚定地道:“算了。”
折柳按捺不住,直直望向我,“殿下!”
宁遥再度摇头,“算了!”
她牢牢按住折柳的手,亦像是按捺着自己此刻委屈而不平的心。
外头的笑声更大,一个男声道:“殿下说的极是,那宁遥公主本就是秦婕妤勾引圣上才怀上的种,秦婕妤入宫十余年还是个不得宠的小嫔妃。宁遥公主知道自己母妃靠不住,定会想尽法子勾引朝中大臣的公子们,这才能保她公主优渥生活。”他们的笑声暧昧而诡秘,似乎都在心照不宣,“我瞧着她们母女就是不知廉耻,想尽了法子狐媚陛下。”
“简直不知廉耻。”
“你们知道么?上回我见她同魏知还有说有笑,窃窃私语的。”
“她再如何到底是公主,若肯放下身段迎合公子们,保不齐就成了呢。”他们jiāo头接耳,大声地说笑喧哗,用力地诋毁人,用力地想像。他们取笑放.dàng的声音"哈哈"声,一记一记敲在宁遥心上。
折柳愤愤不平,道:“天子学府,奴才以为是多gān净的地方,竟然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出来,连无知刁民也不如。”
宁遥连气愤都觉得不值,只连连冷笑出来。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嘻嘻哈哈踏完chūn,一窝蜂地散了。
折柳握一握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她见宁遥只是一味冷笑不语,小声劝慰道:“也难怪殿下生气,奴才都听不下去,只觉得恶心。”
宁遥拍一拍她的手,慢慢道:“本宫不生气。和他们置气,太不值得。”她用力平定下自己的思绪,淡淡道:“本宫当真同那些学子们过于亲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