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部众人和川岛都是认识几年的交情,加上他从来也没有刻意隐藏的心思,大家都是知道他家庭情况的。当即举了杯子恭喜:“那是好事啊!”
川岛一一碰了,眉梢轻扬,他不能说有什么过于多的心思,上一辈的事情他自认没什么立场插手,更何况是感情这类事物。
他们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
但唯一腹诽的是父亲居然在前一天晚上才堪堪通知他这件事,大晚上将他直接从睡梦中拉起来,而后是一整夜的翻来覆去。
早晨天刚亮就醒了,留了口信告诉赤司,一路乘车过来了,结果得知挑选的日期根本不是今天,而是明天。
身心俱疲的凛:……
好想打人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无法忽视心底那股近乎安心的尘埃落定,即便素来表现得毫不在乎,也未曾因此生出过分外不平的心思,可在得知那一刻的心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其实他是这么期待的。
父母早年离异,他那时候的感情已经出现了问题,没有做出努力,或者心底也认为其实他们完全有能力为自己的一切负责。
这向来是凛的准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决定和坚持,有自己想要去做和守护的东西,即便是亲人,这种时刻也不能妄加干涉,毕竟生命都只是个人的。
分别时不做阻挠,相聚时真诚祝福。
或许表面看来多少无情,但有些事并非能一概而论。
人是这么复杂的生物,人世间的牵连也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更不会因为他人的“想当然”而真的就变成那样。
“ふじわら,ふじわら……”岳人念了两遍这个姓氏,一本正经道,“没有かわしま顺嘴。”
凛想了想,倾情建议:“那你多叫几遍。”
“好麻烦。”岳人皱皱鼻子,“就不能直接叫——”
“不可以。”凛义正言辞地打断。
岳人:“藤原你真的很严格。”
凛:“我觉得ok。”
……
聚餐结束后各自分道扬镳,凛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消食,准备待会儿直奔本家。
迹部突然喊住他。
“藤原。”
“嗯?”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万物都被笼罩其间,镀上一层暖金的颜色。
其他人已经走远,而迹部站在不足一米的距离外,露出一个慵懒却惬意的笑:“还是这个叫着顺一点。”
“是吗?”凛跟着笑,露出亮白亮白的牙齿。
“是啊。”迹部难得如此顺从地接话,“本大爷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那个位置上去的。”
“噢?你对自己这么自信的。”
“不是对我。”迹部眉梢一挑,猖狂又倨傲,“本大爷是对你有信心。”
“……”凛停在原地,黑色的睫毛在空中划出明显的痕迹,像是扇起了一阵细小而又微不足道的风,“迹部,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了。”
“这种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迹部转身,再度迈开步伐,“你如果已经决定了要和赤司……自身不够强大可是会困难重重的,想要安稳一点就迈上高位,到其他人连触碰你都困难的时候,那都是不用在意的事了。”
凛颇为诧异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想不到迹部你连这个都想过了?”
他语气里惊讶含有其他的成分太多,迹部忍住扔白眼的冲动道:“你不想才显得奇怪吧?看你的意思难道还是等着赤司那家伙哪天‘迷途知返’、‘移情别恋’?你还真是不愿从梦中醒来,这种势在必得、走一步观百步的家伙怕是没有放手的那天了,你要后悔就趁早,不然只能做好长期准备。”
迹部说完便紧紧盯着黑发少年,没有错漏哪怕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而后也终于得出结论,嗤笑一声——
“也是,按照你的性格早在答应的时候就想清楚了才对。那你既然没有后悔的打算,就只能开始准备了,别到时候措手不及,又来找本大爷避难。”
凛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闻言露出非常受打击的表情:“原来你把我们朋友之间美好纯洁的感情交流看做‘避难’吗?”
“……”迹部眼角一抽,嫌弃道,“谁和你‘感情交流了’,自作多情。”
凛:“……”
哦。
迹部自称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继续瞎扯,上了路边早已等待多时的车辆便扬长而去。
凛对“瞎扯”这个词持保留意见,正目送迹部的车尾尾气,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聚餐结束了吗?”
是赤司。
“结束了。”凛视线转了一圈,“你这个电话来的这么及时,难道在附近?”
赤司在那头低低地笑了:“有前科果然很麻烦,这次真的只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