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那是何等令人无法质疑反抗的可怖威慑。
直到赤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伊克莱方如梦初醒地扶着墙边狠狠地喘了口气。
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真像是噩梦一般。
如果早看出还会招惹到这号人物,她是怎么也不会冒险做出挑衅之举的。
——川岛的大脑终于迟缓地再度开始运作。
在赤司将他带出拐角后,川岛猛地做出了抽回手的挣扎动作。
赤司猝然停下脚步回首看他,妖冶的异色瞳此刻更显泾渭分明,像是有两个不同的人格硬生生在眼前撕裂,让川岛感到一阵不妙的眩晕。
腕骨处传来的疼痛明确地昭示着危险的讯号,赤司没有放开他的手,也显然没有放手的打算。
“赤司……”
开口的声音有些陌生,沙哑而颤抖,有着不协调断弦般的悲鸣。
川岛止不住那种生理上条件反射的颤抖与畏惧,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原来并没有。
和平的假象只不过是在赤司另一重的伪装下暂时压制罢了。
“如果你再锁我一次……”
川岛死死地攥紧手心,指尖刺破了掌心的肌肤,渗出鲜艳的血珠。
“我们就彻底完了。”
第六十一章
赤司诗织的病来势汹汹, 明明前一刻还温柔和隽地站在那里, 却在下一刻突然的晕厥。
彼时赤司征臣正从国外匆匆赶回, 守在手术室前的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尽管凛那么想要安抚赤司,可实际上他也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以求传达一丝力量。太小的年纪,不论怎样的临危不乱,面对死亡如此可怕的课题, 都会溃不成军。
很严重的病,凛都没有听过那种病的名字。
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守在病床前, 如出一辙的红发赤眸,皆是一言不发的内敛隐忍。
“赤司叔叔, 为什么还要忍耐呢?”凛不解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墨绿的瞳底充斥着担忧与不解。
藤原清一叹了口气:“他那个人就是那样,再悲伤也不会表现出来。”
“就像阿征一样吗?”
藤原清一一怔:“是吧。”
凛若有所思地点头, 决定了:“那我会好好陪着阿征的。”
藤原清一摸了摸他的脑袋, 很轻很轻地, “嗯”了一声。
凛确实全程都陪在赤司身边,就连最后死亡已是尘埃落定时,他也紧紧地抓着赤司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不这么做,身边这个人就会陡然掉进什么迷失的深渊里。
但赤司一直是坚定的、自持的, 凛从来没想过他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最初感觉到异样的只有凛, 因为赤司不知不觉间变得非常寡言孤僻, 不和其他人过多交流, 只有凛能亲近他,所以也只有他能发现。
“阿征你的眼睛……”凛使劲地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颜色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是吗?”赤司抬手捂住变为金色的左眼,唇边的弧度很冷,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凛,“你害怕我吗?”
“不啊。”凛一脸蒙圈,“为什么要怕你?”
“嗯。”赤司低头,紧紧抓住凛的手。
力道有些大,凛不太舒服地挣了挣。
赤司突然侧身,将脑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征?”凛声音都变轻了,毕竟这是赤司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稍显脆弱的一面。
“别离开我。”抓着他的手更加紧,下面的话却听不清了。
非常怪异的感觉。
但凛还是点了点头,给出保证:“我不会走的,你放心。”
亲人离别之痛非亲身不能体会想象。
赤司一定是很害怕,而且很孤独。
但能够表现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里的好。
凛这么想着,觉得赤司这样也不错。
逐渐的,赤司越来越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一段时间内看不到他后,再找到他时,赤司就会显得非常阴郁沉冷。
以前分明是他更缠人,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他每时每刻都会被赤司找到。
在什么书上看到过,是被当成心理依赖一类的了吧?
可赤司在其他人面前并不会这样,以至于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就连管家爷爷也没有看出什么,更不会去通知赤司叔叔。
一直顾及着赤司的心情,凛处处退让顺从,开始觉得压抑窒息。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太让人不能接受,终于在赤司又一次切断他与其他人联系时,凛忍无可忍了。
“阿征,你想干什么?”凛皱眉不悦地质问,“连我说话你都要管吗?”
“你很不开心吧。”
“什么?”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眉心一跳,赤司的手指覆了上来:“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吗?到底怎么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