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正道同人)影[穿书](47)
夏侯凉夜冷冷道。
二十年前,某个清凉的夏夜里,九辰国举国欢庆,迎接着一对新生儿的到来。
这是九辰帝后的第一对儿子,先一刻降临的赐名无虞,取盼儿一生无虞之意,而小的便唤作凉夜,取清凉夏夜出生之意。
彼时,九辰国中兴不久,所辖只在帝京——永嘉一线尺寸之地而已,北有玄丘国虎视眈眈,西有高前国步步相逼,唯南边的丹斯国政通人和、国富民安,对九辰那区区置锥之地的荒冷国土并不在意。
深思熟虑之下,九辰帝决意将刚出生不久的次子夏侯凉夜送往丹斯作为质子,以保九辰、丹斯交壤之界几年安泰。
此后数年,九辰军连平东海,破玄丘,征高前,罢西北战事。
当丹斯国反应过来时,称霸莱兮河北岸的九辰国,已是根结盘据、无可撼动了。
丹斯国主左思右想,别无他法,某一日,于皇城山别苑散心时,才发觉幸还有一个九辰质子在手,虽非何等重要人物却也可以稍加利用,于是赶紧将夏侯凉夜送回九辰以示好。
这个时候的凉夜,已是十五岁的少年。
夏侯凉夜跟他哥哥长得并不太像,眉目间更有些不符年龄的狠戾之气,望之俨然。
他静静说道:“皇兄,我一直在想,我们不过相差了一刻出生,凭什么你就是天之骄子举国之本?凭什么,又凭什么我就要被送去敌国任人嬉笑玩弄?”
这个问题,夏侯坤回答不了。
也许它没有答案。
这件事,夏侯坤亦无可如何。任何所谓的补偿,也都是无用。
良久,夏侯坤道:“成王败寇,自古有之,我心无怨尤。今后你想要的,你都可以得到,盼你不要再心怀怨愤。”
他朝姜副将一指,道:“只是奉恩侯府的贼子,非死不可。”
姜副将一听,阵脚大乱,缩在侍卫身后,不敢露脸,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夏侯凉夜道:“将来我即位后,自有我的治国为君之道,无须你指手画脚。”
姜副将又稍缓了一口气。
“来来来,周大人,我一时忘了你也在,你是废太子提拔上来的人,素闻你二人主仆情深,今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在废太子去封地之前,让你们得以一叙。”
夏侯凉夜狡黠一笑,袍袖一扬,仍旧坐回软椅之上,高高抬起下巴,眉目间凛若冰霜。
在四周的鼓噪声中,周祯持剑上前。
“等一下!”
数排士兵之后,传来祁望的声音。
他原本漠然伫立在狮子骢王骑边,这时缓缓向夏侯坤走来。
向夏侯凉夜行过礼后,祁望道:“让我来吧。”
说完,转身面向夏侯坤。
忽然间,夏侯坤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低头望去,鲜血沿着剑锋北斗七星的纹络涌出,那是一把寒冰玉刃的宝剑,是他亲赐给祁望的。
祁望神色一如往常的镇定和淡然,仿佛于心无愧一般冷冷道:“对不住了,太……太子殿下。”
夏侯坤紧紧握住寒意凄然的血刃,数缕鲜血沿着刀背、指间渗下,甚是骇人。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多年来忠心无二、最受自己信任的人,不过一日的光景,却是咫尺天涯。
·
“卫王殿下好手笔啊!”
一连串清亮的笑声从灌木林后方猝不及防地响起,紧接着一阵暗黄色烟雾弥漫而来,众将士纷纷捂住口鼻,道:“殿下小心!这烟有毒!”
正在众人惊慌之时,夏侯坤只感到眼前白光一闪,待看得清楚,登时又喜又急:“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里危险,你快走吧!”
朱正廷却不回答,反手变出一柄极轻薄的宝剑,倒转剑柄在地上重重一击。
一时间黑烟四起,间杂着黄色迷雾,尘土飞扬,朦胧间雾气尘埃竟纷纷化作剑形。
只见利剑疾削,这一下有如玉磐含风,胜似晶盘盛露,剑刃的寒气从众人眼前掠过,夏侯凉夜左手边的一众内侍瞬时被锁了喉。
朱正廷又用烟青色剑穗儿一绕,卷起数根尖利的枯枝,腕间蓦地一转,尽数刺入夏侯凉夜右侧甲兵的咽喉,不差毫厘,数人登时毙命于斯。
那道人却不出招,虽突逢强敌,神色间竟丝毫不乱,仍轻飘飘回到夏侯凉夜身旁侍立,看来他的职责只为护主子安全。
烟雾弥漫之中,朱正廷拉住夏侯坤手腕,道:“跟我走。”
不待夏侯坤细思,一道轻柔的白绸极为灵便地卷起他的腰腹,其身后众侍卫但觉被一股极强力的风吹散开来,不禁为之闭气,身子直直向两旁飞去,重重摔倒在乱石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夏侯坤只觉这施将在白绸之上的力量避无可避,无从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