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门前确实弥漫着淡淡的银白色烟雾，并没有扩散出去，而是凝实地聚集在一小块区域。

瑞琪的目光锁定在烟雾正中央的地板上散落的呈放she状的银白色水迹，一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喃喃自语：“神经毒素。”

“我没想到道具店还会有这个。这是从黑森林一种花的花液提取出来的，显色很不错，而且它还有个特点。”

“什么特点？”

“它是一种神经毒素，能让人陷入暂时的昏迷。稀释之后毒性很弱，用显形草的汁液作为中和可以制造出永不磨灭的墨水，会在写上去的一段时间之后显露出来，很làng漫吧。”

“……我不是很能理解。”

“本来我也没对肌肉笨蛋有太多期望。”

“喂。”

那是怪盗常用的墨水，想来这份是没有用显形草的汁液中和过的版本。

要怎么过去呢？

瑞琪拾起那朵躺在地上的玫瑰，熟练地将羊皮纸取下，令他有些吃惊的是，那张羊皮纸比之前大了一倍，字迹也有些潦草：3.2.1。

是怪盗的倒计时。

瑞琪将羊皮纸翻过来，背面画着不均匀的线条，他抽出暗袋，将破碎的羊皮纸倒出来，根据编号一一排列起来。

瑞琪渐渐意识到羊皮纸的背面的是什么。最终在骑士团长手中成型的，瑞琪很熟悉。

是怪盗曾经偷走的，真理之光的地图。

在他拼好的一刻，碎片的边缘渐渐变浅，二十几张碎片整合为一，好像从来没有碎裂过。瑞琪将羊皮纸翻过来，原先密密麻麻写着的数字已经消失了，一行字显露出来。

“穿过迷雾，来到舞台上吧。”

“头儿，头儿，怎么样了！”

双胞胎争先恐后地凑过来。

其其没有说话。

被挤在后边的男孩好不容易探出头，正想开口却愣住了。

“头儿？你怎么哭了？”

其其伸出手去，手上一片血肉模糊，插满了细碎的玻璃碎片。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那是刚才他握在手里的玻璃瓶的碎片。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催眠，在意识昏沉的时候，他捏碎了那个玻璃瓶子，那是没有混合汁液的墨水半成品，意识因为毒素的进一步模糊被掌心戳进玻璃碎片的痛处抵消，痛处和头脑的昏沉让少年格外痛苦，但他终究还是保持了清醒。

那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要质问偶像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明明知道怪盗催眠他的理由。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卷进来。

“RK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其其猛地抬起头，声音坚定：“我们走吧。”

瑞琪将羊皮纸折叠几下，放回袋子里。

既然怪盗为他设了这个题，他就不会为难自己。瑞琪伸出手去触碰雾气，奇怪的是，雾气并没有给他丝毫的不适感。

只有自己能过去吗？瑞琪右手按住传承之剑，附着着白魔法的剑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是黑魔法……吗？

算了。瑞琪想，穿过雾气，轻轻推开了那扇通往露台的门。月光一下子进入瑞琪的眼睛里，站在一片静谧之间，怪盗微微笑着。

“你终于来啦。”怪盗说，“欢迎来到终场的舞台。”

这个场景非常眼熟，天台，月下，远处的钟楼，RK，就像是在许久之前，两个人的无数次追逐。

怪盗很自然地伸出手去，瑞琪解下缠绕在手腕上的怀表扔给了他。

“你要做什么？”

“让你记住我。”

怪盗说，脸上绽出一个与平时无异的笑容，他伸出右手，露出腕上jīng巧的袖箭。

瑞琪也笑了：“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两道寒光带着破风声冲到瑞琪眼前，瑞琪略侧过身躲掉袖箭，右手在腰间一抹，传承之剑的剑背挡在眼前，藏在前两发袖箭后的暗箭碰撞在剑上，发出一声脆响。

瑞琪向怪盗冲过去，披风在夜色中划出一道亮线，如同斩碎了夜色。怪盗轻巧地躲避开，身体化作飞花，又在瑞琪身后凝聚，从手心处垂下金色的怀表。

势均力敌。

两个人都太熟悉对方的战斗方式，像是拥有一份难以言说的默契。

瑞琪一剑划过怪盗的额发，jīng准地带下了那副挡住怪盗大半面容的蝴蝶眼镜。怪盗顺势踩在剑背，整个人跃上瑞琪的剑，一双红宝石透过过长的发带着笑意对上瑞琪的眼睛。

蝴蝶眼镜破碎成两半，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们似乎都想开口说些什么，而这时，洪亮浩dàng的钟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

午夜十二点。

时限终于到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剑锋不再挥动，满天繁星也不再闪烁，教堂的塔楼上，时钟的秒针和分针、时针重合，停在表盘的正中央，世间只剩下钟声的余韵在空气中回d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