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转过头,对日日见到的侍女笑了笑,“早上好。能给我一杯蜂蜜牛奶吗?还有,把熏香换成薰衣草的……”
“谨遵您的吩咐。更小姐要先梳洗吗?”侍女低着头,非常恭敬地询问。
“也好。”更掀开薄薄的毯子,穿上轻软的拖鞋,自己走到窗边掀开了帘子,阳光散落一地。
侍女发出不适的声音,更才反应过来,不是人人都像白蕗征一样不怕阳光,这些侍女最多只有中等贵族的水准,对阳光还是有些畏惧。尽管征派到她这里来的一个已经是最不怕阳光的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大中午的出现。
更放下内层的纱帘,黑色轻纱立刻遮住了刺目的光,只剩下淡淡的温亮感。
“抱歉,我一时间忘了。”更有些歉意地看着那名侍女,“姬宫,下次你可以早些提醒我。”
被唤作‘姬宫’的侍女立刻跪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抖,“更小姐,您千万不要赶我走,我绝对不会说出不该说的东西,请宽恕我这一回吧!”
更被这突然的变化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疑惑不已地开口,“姬宫,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啊。”
侍女颤抖得更加厉害,头紧紧抵着放在地上的手背,“更小姐,我不应该发出声音的,让您为我费心,这是大罪——请您宽恕我!”
听到这里,更差不多明白了,她不悦地看着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某人,“征,你乱下什么命令?”
“早安。”白蕗征懒懒地挥手,显然还没有完全睡醒,扫了地上的侍女一眼,他哼了声,“姬宫,你下去吧,以后记得就好了。”
侍女如蒙大赦,立刻跑了出去。
看着侍女仓皇逃走的样子,更心里起了疑问,为什么她会怕成那样?
征走到更对面,帮她掀起了纱帘,挂上幔钩,“你喜欢阳光,何必为她考虑,你刚才那句‘姬宫’差点要了她的命。”
“哎?这是为什么?”更被说得更加迷惑,“我只是叫了她的姓而已。”
“傻瓜,你用的是平辈间的称呼。她不过是白蕗家的侍女,被你这么称呼,当然以为大祸临头——贵族间对称呼很讲究,一点都错不得。你那么叫她,她当然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犯上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呼痛,才吓成那样。”征把更的长发揉得更乱,直到对方露出气恼的神情,他才笑嘻嘻地罢手。
“你把姬宫赶走了,我的头发怎么办?我不会梳……”更不满地瞪着眼前的人。
“又错了,你不把称呼改改,只怕她再也不敢出现。”征倚在墙边,微笑着凝望着更,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要……用对晚辈的称呼?”更不自觉地侧头避开,犹豫地发问,手上还绞着纱帘的珠穗玩,“我应该没有她大吧。”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地位差别。玖兰家的人,即使再年轻,我们一样要用敬语。我之前告诉过你吧?”征轻轻刮了下更的鼻子,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嗯,有关贵族间的称呼都说过。可是,我很奇怪,我明明不是……”更神色一暗,绯樱烈的话她还清楚地记得,绯樱烈说,她不过是个人类。
以前不是没有听说,不是没有在书上看到过,吸血鬼和人类的差别。在白蕗家,她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问题,而绯樱烈却有那种蔑视的口吻直接挑出了两者的差别。
“别把那疯子的话放在心上。你是白蕗更,谁敢有疑问。”征漂亮的青色瞳孔微微收缩,透出几分不悦,更多的则是纯血的高傲,他转身向外走,到了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还在窗边疑惑的更,忍不住再说了一句。
“我让姬宫回来帮你弄头发,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宴会。别忘了,你是白蕗更。别再错了称谓。”
“我知道了。”更点点头,心中的疑问却没有半点减少,只觉得更加古怪。她明明是人类,怎么能像真正的‘白蕗家的小姐’一样享受着这样的生活,以这样的身份来自称?
如果没有绯樱烈的事情,或许她还不会察觉,现在,疑问的种子一旦生根,就会不断地生长。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时,更想应该是姬宫跑着赶过来,她看看纱帘,还是放下了内层的黑纱,屋里一下子暗下来。
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
自己长及脚踝的黑发被小心地挽起来,镜中那双手真巧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她的头发就被梳起了一个发髻,姬宫小心地从发髻中挑出几缕头发披散下来,正好盖住了脖子,发梢垂在肩膀上,让更感觉到阵阵酥痒。
“头发,不能全部梳起来,或者再长些吗?这个长度,肩膀很痒。”更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