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面无表情，夙瑶淡然面对其他三人看过来的疑惑目光，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神色久久不说话，眼神示意你们都懂的还要我说吗。

这回，又是欧阳少恭及时打圆场：“夙瑶师妹的意思，应该是对歌词的内容抱有不解吧。”看向夙瑶，他问道：“师妹，可是如此？”

“大师兄说得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夙瑶冷着脸道，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放松地同时默默地给大师兄发了一张好人卡：大师兄真乃好人！若是欧阳少恭知道她此时在想着什么，恐怕免不得又一次地嗤之以鼻。

夙玉恍然，注视着夙瑶，她的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郁色，缓声道：“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这便是夙玉所唱之歌的歌词。欧阳少恭心头微动，低语重复道：“……万劫无期，何时来飞？”也许是被歌词中蕴含的情感触动，他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悠远起来。

“同门两年，我却不知夙玉你也擅诗赋。”发现欧阳少恭有些失神，玄霄看似不经意地向前挪了一步，出言问道。

夙玉摇头道：“夙玉哪里会，这不过是源自书中的一个故事，倒让师兄和师姐见笑了。”

夙瑶一直都在关注玄霄和欧阳少恭的一举一动，玄霄刚才的动作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睛。当下往夙玉那边挪了挪，为了避免自己的小动作被几人察觉，她还接了句话道：“哦？是怎样的故事，竟会如此地……伤情？ ”

夙玉没有立即开始讲述，而是悠悠地看着夙瑶，夙瑶却没有发现，她眼神中带着的无奈。沉默了良久，夙玉终于开口：“：……道经有云，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

“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

末了，她的脸上复又多了些欣慰，“好在这个故事总算善始善终，也不负这对有情人了。”

听故事的几人迟迟没有开口，然而，接下来打破沉寂的，竟是夙瑶。“……莫非，在夙玉的心中，也是思念着谁？”她的语气忽然变得重了，不带一丝表情的脸上头一次如此的严肃。

夙玉先是愣了，呆看着夙瑶片刻，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但虽是如此，夙玉还是并未承认，微红着脸侧首，低声道：“哪里……我不过是见这些凤凰花开得绚丽，便想到了那个关于凤凰的传说。”

见事情如此发展，欧阳少恭与玄霄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插话。夙瑶的神色更加严肃，她突然伸手抓过夙玉的手腕，在夙玉惊讶的目光下，沉声道：“夙玉师妹，我有话对你说。”她又对欧阳少恭颔首道：“大师兄，我们就不打扰你和玄霄师弟了。”说完，她拉着夙玉就离开了。

“夙瑶师妹！”

欧阳少恭总觉得夙瑶最后那句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再想了想，这话似乎也没错，最后也只能将这个细节放在一边。他正准备转身，手往后动了一下，却是碰到了另一只手掌，手的主人动作一顿，两人都稍稍愣了一下。欧阳少恭想要地收回手，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时候，手便被人握住。他轻轻地挣了几下，不动，再抽，还是不动。

眉毛挑了挑，欧阳少恭也不再挣了，若无其事地回过身，一眼就看见了玄霄的脸。不知何时，两人竟离得如此之近，此时面对面地站着，都能看见彼此眼中对方的倒影。

现在算来，他们已有两年未见了。欧阳少恭打量起玄霄，发现他的个子又窜上来一截，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握着他的手不放，玄霄却一直没有开口。

与玄霄眼巴巴地对视半天，忽然地，欧阳少恭眼角弯了弯，唇角勾起了弧度，竟又往前走了一步，若有旁人来看，两人此时就像是紧贴在一起。欧阳少恭抢在了玄霄开口之前，在他耳边道：“师弟，你这样拉着，不累吗？”

玄霄神色微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感觉到身前人的身体忽地僵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沉默地放开手，他往后退开了一步。

欧阳少恭垂下眼，他没有动，他也没法动，此时——玄震的记忆又一次出现。

良久之后，他幽邃如深潭的眼底滑过一丝暗色，抬起头看向玄霄，竟是突兀地问道：“师弟，你以为——师兄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