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心里也清楚,独孤一鹤败了,并再也不会赢。
这江湖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刀剑催人。没有人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总会出现那一个你所害怕的人。独孤一鹤立于山巅近四十宰,也到了他需要下山的时候。
如今这个结局,并不算坏。
天心月看着西门吹雪,想着,这江湖需要多少年,才能出现一个令西门吹雪所害怕的人呢?
冷血是最后下山的。他抓住了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被冷血五花大绑,满眼愤愤。冷血其实是个很怕女孩子的人,但他有个优点,他面对穷凶极恶之人脑子里便只会剩下“缉捕”,再无其他。就好比当年他追杀天心月,不会为天心月所动。他如今缉捕上官飞燕,自然更不会为她所惑。
上官飞燕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冷血这样人,她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一双眼睛竟然盯在了无情的身上。
天心月注意到这一点,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上官飞燕自然也见到了天心月,她见到天心月,眼里的那点愤愤便凝成了恨。
冷血见着了,忍不住蹙眉。
无情扫了眼,对天心月道:“不知道凤姑娘接下来欲往何处,若是路途遥远,最好多加小心。”
天心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出声道了谢。无情见她身边有西门吹雪,加上天心月本身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便也不多言。
倒是冷血见天心月这幅模样,沉默片刻开了口:“你去哪儿?若是往北,我可以陪你去。”
天心月闻言有些惊讶,她尚来不及开口,西门吹雪道:“往南。”
天心月:“……?”往南?往什么南?回万梅山庄不该是往北吗?
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困惑又迷惘的表情,西门吹雪看见了隐隐想要笑。他对天心月说:“陆小凤在扬州办了宴,说请你去看花,算是将你卷进了这件事里的赔礼。”
天心月闻言,本想说她不算是卷进了这件事,就连霍天青都是她自己去主动招惹的。但她看见西门吹雪这么说着话,忽而福至心灵,掩着嘴角想要发笑。
因在众人面前,天心月生生忍着了笑意,她对冷血道:“多谢冷四爷,神侯府的心意鸾凤领了。确如盛大人所言,扬州路遥,我会多加小心。”
冷血抿住了唇。
他顿了一瞬,对西门吹雪道:“上官飞燕是红鞋子的人,红鞋子不敢动神侯府,或许会拿凤姑娘作为复仇目标。凤姑娘她不通武艺,这一路,还请西门公子多为看护。”
西门吹雪听见了他的话,面色冷淡:“多谢告知。”他看了一眼天心月,天心月在那一眼里竟然读出了惊心动魄,她忍不住偏过脸去,听见西门吹雪对所有人道:“告辞。”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像是压在花蕊上的冰雪。
天心月忽然就知道,事情有点儿脱轨了。
回去的路上,西门吹雪神色浅淡。天心月走了一半,看着他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说:“你不要误会。”
西门吹雪扫了她一眼。
天心月道:“冷四爷……就是这个性格。他看起来不爱说话,却是个单纯的好人。我曾经因缘巧合帮过神侯府一个忙,他记在了心里,便想要报答我。他这个人对美色毫无所觉,你完全不必——”
西门吹雪停下了脚步,他神色莫测地看着天心月,说了句:“鸾凤,你昨日可没有解释。”
天心月:“……你昨日也没有真的生气呀。”
西门吹雪心想,昨日不曾当真在意,是因为他没有正面过冷血。冷血确实不易为美色所动,所以当他“动”了也尤为好懂。说来也有趣,天心月敏锐聪慧,却唯独看不懂最好懂的冷血。
西门吹雪瞧着她,低声道:“你觉得冷血不为你所动?”
天心月愣了一瞬,潜意识便要顺着西门吹雪话中的意思去想,西门吹雪见状,眉梢微微一挑,接着开口问:“你觉得我为你所动吗?”
天心月指尖凝住了。
她笑着说:“先生呀,是个不容易被打动的人。”
西门吹雪听着她说。
天心月弯着眼:“先生傲慢,所以有些话我最好还是不要说的太多。”
西门吹雪:“那你打算说什么?”
天心月慢慢地蹲下了身,她叹了口气,看着下山的路,抱着自己的膝盖:“我走不动了。”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背起了天心月。
他身上的血渍染上了天心月的衣裳,但天心月不在意,西门吹雪也未曾在意。
天心月趴在他的背上,对西门吹雪道:“赏花的话,我想看琼花。泡壶花茶,端着一盘点心,坐在花林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