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瞧见了黛玉和宝钗后,便多少收敛了些。
黛玉听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毕竟她早看清宝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恐怕凡是好看的女子病了,他都会真情实意哭上一场。到别人嘴里,竟也成了重情之人。
宝钗出声岔开了话,两人便也不提什么宝玉、蓉大奶奶了,转而聊起书画,惜春擅画,如此也可插上两句。
宝玉是叫人扶回来的。
这么狠狠哭了一场,人瞧着倒是清醒了不少,只是他满面的悲戚,叫人看了心底也跟着发酸。
他房里的几个丫头瞧了,便心疼得不得了。
王夫人扫了一眼,却暗暗皱眉。
那秦可卿是个什么人物?她明白得很。贾母喜欢她,王夫人心头却是喜欢不起来的。
王夫人便瞧了一眼袭人。
袭人立即便有了动作,走到了宝玉的跟前去。她近日穿得素淡,面上又没什么血色,竟也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宝二爷莫要因为伤怀而损了身子。”袭人常这样头一个来安抚他。
宝玉抬起头,看向袭人。
他少见袭人这般姿态,乍一见,便也想起来袭人才受了罪,她也难受着呢,却还要勉力安慰他。
宝玉当即让其他丫鬟都下去了,只俯在袭人怀里,一边哭一边同她说话。
王夫人扫了一眼,琢磨着袭人应当压住他的脾气了,这才转身离去。
该为宝玉说亲了。
王夫人心底的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总让袭人缠着宝玉,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拖下去,说不准便还有秦可卿之流来分了宝玉的心思。
王夫人要为宝玉说亲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府中上下。
苦的当然是那些平日与宝玉好的丫头。
而令人惊奇的是,宝玉竟然没表现出半点的排斥,竟是就这样接受了。
原本贾母还多有怨气,但知晓宝玉乖顺下来后,心中的郁气便去了不少,便将王夫人叫到了跟前去。
“从前临安伯府的长子不是想与玉儿结亲吗?虽然此事不成。但我瞧那临安伯府的姑娘倒是不错。她是府中的掌上明珠,颇得宠爱,她母亲疼她,嫁妆也颇丰……”
一番话说下来,王夫人便也动了心思。
高门嫡女。
又身家颇丰。
正合王夫人的心意。
婆媳二人难得在此事上达成一致意见,于是回去后,王夫人便立即派了人去探临安伯府的口风。
临安伯夫人也是满意的。
那林姑娘乃是贾家宝玉的表妹,若女儿嫁过去,自然便是她的表嫂。届时和珅不也一样矮了一头吗?
倒是出了口恶气。
临安伯夫人便将此事与灵月说了。
灵月原本还极为抗拒,但待听见临安伯夫人说:“你若嫁过去更早,她便还要日日唤你表嫂,自然得挨你的教训。”
灵月笑了:“这样好。”
临安伯夫人松了口气,她只愿灵月嫁个殷实之家。不管灵月怀着什么心思嫁过去的,只要嫁了人,从前的心思便都作不得数了。
灵月应了后,临安伯夫人便差人透了个信儿给王夫人。
很快,便有媒人上了门。
那媒人上门都没多少人知晓。
灵月埋怨:“哪里抵得了和珅当时的一半做派?”
临安伯夫人只好劝她:“那宝玉乃是荣国府的嫡孙,最受老太太的喜欢,你过去了,自然还有旁的好处,何须在这里与她比?”
灵月勉强点了头。
待合了八字后。
王夫人便着手为宝玉准备聘礼了。
转眼就是半月过去。
秦可卿的死也渐渐再掀不起波澜。
宝玉整个人瞧着越发沉静,日日与袭人腻在一处,也不大爱去找姊妹们玩儿了,他房里的丫头们天天都醋得不行。
满心想着要是宝二爷娶了妻,她们便要落个不好了。
就在这个当口,宫里来人了。
一辆小马车停在荣国府门外,马车两旁跟了士兵,还有两个小宫女。
小宫女掀起来马车帘,只见里头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梳着两把头,神色冷凝的女人。
那女人光是往那里一站,便与旁人的气度都有不同。
只听她道:“我是从前伺候过太后娘娘的,奉了皇后娘娘的命,来陪着林姑娘住一段时日。”
原来是宫中颇有资历的嬷嬷。
王夫人也不敢怠慢,忙将人引了进去。
前头才得了今上的赐婚,后头便又特地求了个嬷嬷来。还是从前伺候过太后娘娘的……
王夫人也免不了觉得心惊。
这位来了府里,寻常人都得将她捧着了。
毕竟这可不仅仅是个嬷嬷,她还代表了皇家的脸面。
那嬷嬷很快便被带到了黛玉的院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