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gt-six(247)
12月26日。
这个刷新出来的日期让他的视线呆滞了足足有好几分钟。12月26日,这就意味着现在距离他与Slaughter分别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去时为盛夏,归来即寒冬,而他只不过是在Glodia度过了几个夜晚而已。
四个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为什么Slaughter关机了。
危渊的心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彻底炸开了,无数个尖叫咆哮的念头在他的大脑里不停地厮杀,此起彼伏,其中的刀剑割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努力在神经系统里找到了对自己手指的控制权,颤抖着点开了ISA的热搜榜单。
神谕者制度废除。
危渊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手指却下意识地继续向下翻去。
军事法庭,核毁灭,战犯,Fiona,罪无可赦......这些短语全部都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上蹿下跳,到最后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看清。核毁灭,毁灭了哪里?战犯,他虽然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战争,但是却也有模糊的概念。审判一般都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才会开始的,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危渊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脸,手动在搜索栏输入Slaughter。界面转了两下,很快就显示了一面最新发布的新闻短讯。
他看到了标题。
飞机最终降落在了九区边城的后寒城东区机场,由于注册时就登记的是九区的最高权限牌照,所以进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机场的工作人员前来进行例行检查,在扫描仪搜索完毕之后,穿着荧光橙工作马甲的接待员敲了敲机舱的侧门,示意危渊可以出来了。但是任凭他怎么询问和敲门,里面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橙马甲看了一眼负责安检的寸头。
“是活的。”寸头耸耸肩。
橙马甲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就奇怪了,一个大活人,开着这么一架他们工作一辈子都不见得买得起的高级私人飞机,高级证件,降落在了边境不说,还死活不肯下来。整啥呢?呆里面绣花呢?
他又大声呼叫了两声,见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便转头去问寸头:“确定一切安全吧?”
寸头嗯了一声,里面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橙马甲盯着飞机想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有钱人的世界他看不透,愿意在里面呆着就呆着吧,自己也不敢管,万一得罪了个什么大人物那就麻烦了。
他招呼寸头一起离开了,将情况给上面报备了之后就接着工作。
太阳从正天顶一直慢慢地挪移,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落日的深渊,暗色从另一旁升起,带着一轮新月,缓缓地占领被太阳遗弃的天空。夜晚从地面上窜起,在夜幕中绽开,一朵又一朵,到最后铺满了整个天空,悄无声息。
huáng昏之后,是黑夜的国度。
“喂?”
电话那一段的声音惊起了机舱内沉淀多时的沉寂,它们在空气中身不由己地飘动着,宛如风中的亡灵。手机屏幕上微弱的亮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那是一个不眨眼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看着那一部分被自己勉qiáng映亮的脸庞。
整个机舱内,除了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对方似乎是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是危渊吗。”
危渊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一声是,但是等他发音了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嗓子似乎都已经gān涸到了无法正常发音的地步了。
他努力地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却疼得宛如咳血。
“是我......”
这下子双方都陷入了沉寂。
ISA上对于近期的大事件都有详细的报导,危渊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哭度过了半个下午,到最后大脑一阵剧痛昏睡了过去。
最初是瘟疫给十区带来了巨大的伤亡,阵线被迫无限后退,最后Slaughter退无可退决定发动最后的决一死战。而就是这一战,早已被瘟疫和资源匮乏折磨得疲惫不堪的九区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希尔顿家族族长战死,以利亚要塞领主战死。
九区神谕者,Slaughter,尸骨无存。
“我就是想问问,Slaughter......找到了吗。”
危渊努力压制着心中不断颤抖的绝望,尽量做到吐词清晰。尸骨无存,新闻报导中用的这四个字他盯着看了很久,究竟是怎样的状态,才会用到这样的四个字。
“陆飞星回来的时候说,当时很有可能是Slaughter带领的突袭部队情报出现了泄漏,国会区直接利用这一点锁定Slaughter所在的营地投掷了大量的导弹......”
Fiona拿着电话,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她大概不用多说了。
对面同样是沉默。
所有人都战死了,只有一个陆飞星活着回来了,很明显当时他并不在Slaughter被轰炸的营地,而且他是陆家人——危渊狠狠地在座椅的扶手上划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混乱。即使他现在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陆飞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是刚刚那个充满恶意的声音犹如恶魔的低语,沾满了血腥的bào戾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呢喃着。